女巫给了两位同伴一个眼神,让同伴们退后几步,随即温柔地抱上了萨兰娅的肩膀。
“欸!”
萨兰娅呼吸一滞,瞪大了眼睛,视野中央只剩下了女巫红润的樱唇。
气氛在缓和。
在她的注视下,那位女孩唇瓣轻启,露出了洁白圆润的贝齿,见她反应温沉,女孩一时间也俏脸微红:
“我——”
偏偏这时,一个萨兰娅无比厌恶的声音打断了女巫的话:
“让她投降!必须把她和黑女巫交给城市委员会处理,不然的话——”
卢修斯突然来了底气,高声对全场呵斥,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在金属靴和地面的撞击声中,两个贵族侍卫架着一个奄奄一息的银发女孩跨进了房间。
阿奎莉丝。
人鱼少女双眸通红,皮肤上有不少尘土和瘀青,身上依旧有汩汩鲜血在坠落,拖行之间,少女磨破的脚踝在后方地板上留下了一路触目惊心的血痕。
阿奎莉丝瑟瑟发抖,甚至连哭泣都没力气做到。
负责押送的侍卫穿着半身板甲,手持武装剑,胸前印着维恩希尔家的纹章,明显是听命于卢修斯的家兵,他们动作粗暴,拉扯住少女凌乱的发丝,强迫对方抬起了头。
“阿奎莉丝......”
“萨兰娅大人......凯拉大人不听我的......威胁我......说她一定要来找你......然后这些人......这些人和真理集会的女巫一起埋伏我们......”
“埋伏......凯拉......那凯拉......?”
萨兰娅失神,低声喃喃着,一股滚烫的热血直冲上了脑门,
“凯拉......他们把凯拉怎么了......?”
果然......
这个世界上,只有凯拉才是最在意她的人,这些家伙,话说得好听,结果只会伤害她和主人。
“明明......我也是想对抗魔灾,救下大多数人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非得把凯拉从我身边夺走......她是我的......是我的......”
一阵剧烈的耳鸣,让阿奎莉丝的后半句话变得模糊不清,对身边事物强烈的厌恶感紧紧包裹着萨兰娅,几乎令她窒息过去,也把她的思路搅成了一团乱麻。
就在这时,面前的女巫抬手搂住她的头,挣扎着和她额头相抵,仍旧没有放弃劝降她的念头:
“别这样......萨兰娅,看着我,别听他的,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
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哪怕这位女巫是真心想帮她,对方背后的真理集会也不可能在明面上替她抗住卢修斯的压力。
“别碰我......”
“萨兰娅!哪怕在集会里,你曾经也是很受大家尊敬的人......我真的不想与你为敌!”
“骗子......骗子......你们是骗子......都想要抢走凯拉......别碰我啊啊啊!!!”
“我不是!拜托你,拜托你答应我,只要你答应我——”
当萨兰娅重新看向卢修斯,看到对方那个嚣张跋扈的姿态时,心底立刻翻涌起了巨大的怨念。
理性的弦就此绷断,戾气彻底占据了上风。
“去死啊......骗子去死骗子去死骗子去死骗子去死骗子去死——”
一股猩红的浓雾突然间笼罩了她的视野,血色液滴纷纷扬扬,溅落在她的额头、鼻尖、下巴,将她全身都染成了鲜红色。
“呼......呼呃......”
等萨兰娅回过神来,只见两块血肉模糊的东西在她眼前闪过,各自卷着一串温热的血珠,落在她的身后,砸出了两团放射状的血泊。
手上的冰剑虚晃了一下,渐渐消散了。
在她面前,少女的身体似乎失去了重量,直直向后倒在了地上。
“希丝莉!!!”
“你这恶魔!!!”
两位女巫同伴悲怮的惊叫声,令她浑身一颤,垂头检查自己满是猩红的双手,又愣愣地看了看脚边。
地上有两只少女的小臂,上面裹着一层红色的袍布,切口处还涌着鲜血,断裂的肌肉在她眼前无助地抽动着。
而那位叫希丝莉的红袍女巫,正静静地躺在地上,眼皮紧闭,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泪水。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猛地俯下了身子。
希丝莉肤色苍白,陷入了昏迷,被血液浸透的躯干处,本应是小臂的位置空空如也,只剩下了撕裂的布料。
让她万分惊恐的是,少女如此凄惨的身影,正在和她记忆里那个温婉、无辜的女孩慢慢地融为一体......
“艾琳......是艾琳啊......原来是艾琳......嘻嘻......嘻嘻嘻......”
“哦......但是......我......我把你......”
“艾琳......艾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呜啊啊啊啊——!”
以她为圆心,晦能聚集于一点,又猛烈地扩向四面八方,漆黑的能量像刀锋一样收割着沿途人的性命。
两位贵族侍卫的上半身不翼而飞,中间的阿奎莉丝则滑落在地上,沐浴在了鲜血的海洋里。
大师傅朗克扑倒在地上,躲过一劫,但提格丁就慢了一步,那个矮子的头盖骨飞向半空,身体卧倒,脑袋里鲜嫩的东西漫了一地。
达莉亚施展凝光术,同时保护了自己和卢修斯,两位女巫也同样保全了性命,银手迪文拉达斯身法异常敏捷,用一个非常极限的侧滚翻闪过了晦能的攻击。
剩下的两位女巫各自施展魔法,土石和藤曼雨点般向萨兰娅打来:
“你这个疯子!把希丝莉还给我们!!”
“别碰她......你们不许碰她!!!”
萨兰娅掀起一束箭状的晦能,逼得人们各自躲闪。
这回朗克没那么走运,大师傅刚刚抬起脑袋,还没搞清楚状况,脖子就被连根切断,硕大的头颅骨碌碌滚落在了地上。
萨兰娅抱住地上昏迷的红袍少女,轻轻为其撩起鬓间的发丝,拭去对方脸颊上的血渍,在她恍惚的神智下,暗含着一丝无边的狂喜:
“不许碰......她也是我的......我的艾琳......她是我的......艾琳......”
“艾琳......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没关系......没有胳膊也没关系的......主人和塞西莉亚会治好你......我以后也会好好地照顾你......你要永远和我们待在一起啊......”
听到她疯癫的话语,制造土石的女巫哭喊得更大声了,尽管攻击全都无济于事,对方还是拼命向她倾泻着魔能:
“她已经疯了!呜......我们得把希儿抢回来!希丝莉......呜呜......卢修斯也是个搅局的混蛋......这里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嘉丽朵......我......我好像......”
绿袍女巫前一秒还操纵着藤曼,下一秒就捂住了肚子,身体软了下去。
一束血线从绿袍女巫的腹部喷溅而出。
“不要......不要啊!!”
最后站着的女巫顾不上希丝莉,一把抱起地上的那个叫嘉丽朵的少女,哭嚎着冲出了大门。
“不!你们两个不许走,我们合力是能活捉这个怪物的!!”
发现身边的女巫也不是对手,卢修斯慌张地咆哮起来,但没人听他的,逃跑现在成了所有人心里唯一的念头。
萨兰娅用黑冰包裹住“艾琳”的伤口,见到此状,她狞笑着唤出冰暴,让无数冰晶堆向房间的出口。
“看招!!”
视野骤亮,强烈的光芒刺痛了她的双眼,等她回过神来时,她看到神术师达莉亚跑出了门口,卢修斯紧随其后。
“该死......该死啊啊啊啊啊——”
她加大力度,让更多的冰晶奔涌向门口,形成了一堵厚实的冰墙。
坏消息是,达莉亚跑掉了,好消息是,卢修斯晚了一步,被堵在了房间内。
屋顶的缺口处,迪文拉达斯拍拍屁股,头也没回,箭步逃离了这里。
于是,萨兰娅转动自己猩红的眼珠,盯上了房间内最后这位贵族公子哥:
“杀光你们......杀......杀了你......”
“等等!等等,我没有做,阿奎莉丝很安全,凯拉也很安全,我没有抓到——”
“不......我不杀你......”
“对!别杀我!我再也不会与你为敌了!”
萨兰娅面无表情,看着低声下气,向她跪地求饶的卢修斯。
“别杀我,别杀我!!”
卢修斯没了往日的傲慢,像他平日里最讨厌的奴仆一样趴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在性命攸关前,这位贵族少爷用出了低贱至极的姿态。
萨兰娅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情绪,只是麻木地望着她的仇人。
突然间,她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残忍变态的痴笑:
“折磨......折磨你......我要......折磨你......让我听听你的惨叫......”
“不不不不,不不不你杀了我,你杀了我的话,我的家族不会放过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