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很寂静，只有壁炉内的余炭还在噼啪作响。
萨兰娅扶着额头坐起来，睡眼惺忪，发觉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几点......几点了......”
旧日的习惯占了上风，她抬头去找窗户，意识到房间在地下，并没有窗户之后，她又翻开被窝，竟然要试图去摸她并不存在的手机。
一通忙活，把身体弄清醒了一些后，萨兰娅自己都笑了。
“嘛......真是的，才在地下过了一夜，就把脑袋睡得这么糊涂......”
“唔......欸？”
她摸到了什么东西。
柔软的布料，拿到眼前，她发现那是一件干瘪的文胸，皱皱小小的，由于某些显而易见的原因，上面还残留着她和凯拉淡淡的体味。
当然，这件文胸不是她的，她自己在这方面活得并不精致，平时只用布条束胸。
而且，这么迷你的尺码，也就只有凯拉才穿得上吧......
萨兰娅把这件黑色的小衣料翻转过来，打量着上面已经撕裂的背带，这才回忆起昨晚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我是不是，做得有点过火了......”
昨晚，她完全是把凯拉当成凯拉牌饮水机在用啊......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失血过多，身体虚弱到不能反抗，总之凯拉那边确实没怎么抗拒，就那样把小小的身体交给了她，任由她一番肆虐。
而她，她就像是一只饿疯了的母狼，只顾将凯拉当作香甜的猎物来享用，太过专注了，甚至连视线都没跟主人对上过几次。
在她的印象中，全程都是她单方面在折腾主人，到了后半段时，凯拉好像一直是涕泪横流，神情崩坏的半待机状态，别说完整的字词了，主人嘴里的语调都是破碎的，跟一只被玩坏了的发声玩偶没有多大区别。
“不对，我做的事，对凯拉来说还是太暴力了啊......”
萨兰娅意识到了她一直以来都在忽略的事情：
凯拉虽然擅长精神调教，痴迷于通过惩罚她的身体来给她施加痛苦，但凯拉终究是一位半精灵，而且是作为精灵被抚养长大，森林精灵朴素节制的生活习性，外加遇见她之前长期一个人的生活，注定了对方不会有什么肉体上的技巧和经验。
一面是欠缺经验的小女巫，一面是上来就十分激进的她......
糟糕......主人不会真的坏掉了吧，要是被她留下心灵创伤了可怎么办？！她才不想要一个崩坏麻木的小女巫啊！
“主人？凯拉！”
想到这里，她赶紧翻身下床，四处去找凯拉的身影，
“凯拉，你在哪？！”
萨兰娅睡意未消，嗓音沙哑，在偌大的房间中弹起了道道回音。
大门还是反锁状态，说明凯拉没走出这里，那么......
萨兰娅来到一对紧闭的扇形门扉前，感到一股温暖的水汽扑面而来，门缝里也透出了灯盏的亮光。
她犹豫了一下，推门而入。
门扇打开的同时，一阵唰啦啦的水声刚好响起。
“主人在、在洗澡......？”
洗浴室里蒸汽升腾，朦胧得宛若仙境，一张由整块大理石砌成的巨型浴缸横在中央，几个黄铜质地的水龙头还在慢慢淌着热水。
“怎么了，你乱喊什么？”
凯拉躺卧在浴缸一角，湿漉漉的头发拢在脑后，雪白的肩膀上挂着几滴液珠，她进来的同时，对方也向她转过头来，露出了被水汽熏得通红的脸蛋，
“还有，谁让你进来的？”
小女巫赤色的眼瞳中闪过着一丝不悦，语气冷冷的，没透出多少温度，那样的态度......就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萨兰娅稍稍安心，可更多的失望随之袭来。
不知怎的，她一感受到主人这副高高在上的淡漠气质，就打心底里发怵，那种感觉......或许是条件反射......之类的......好像被刻进身体里了......
她弄不清楚。
“脑袋里......指令......不能忤逆主人......萨兰娅......需要把一切都......交给主人......”
又来了。
那种熟悉而又微妙的，令她异常兴奋的灼烫感......
“怎么回事......为什么......魔纹......？”
从她的小腹，花蕊一样的肚脐上方起始，一道道暗紫色的魔纹逐渐显露而出，交缠在一起，不断舔舐、占领着她完好的肌肤。
萨兰娅撩开额前挡她的乱发，按住刺痛的太阳穴，不安地舔弄着嘴唇：
“主人......你这是做什么......”
“回答我，为什么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敢推门进来！”
“小娅担心主人......因为昨晚小娅和主人——”
“不许说！！”
凯拉突然从浴缸里起身，掀起的大片水花瞬间溅了萨兰娅一脸。
“你还敢说......给我忘掉它！”
“忘掉它！”
“忘掉它啊！！”
“我才是你的主人！我才是！！那种事情是不应该发生的啊！给我忘掉它，忘掉它！！”
随着凯拉愈发强烈的语气，萨兰娅的头颅如同被钢针刺穿，一种剧烈到无法忍受的痛楚，让哪怕是久经伤重考验的她也失声哀鸣，晃悠着单膝跪地：
“呃啊啊......”
“忘掉......”
令她绝望的是，凯拉那个看似不可能实现的指令，好像有实现的苗头。
记忆正在松动，脑海中风呼海啸，俨然化为了一片混沌，回忆中那条令人脸红心跳的片段，正在被慢慢挑拣出来，以待被碾磨、揉碎、湮灭得一干二净......
忘掉？主人要她......忘掉。
她必须遵从主人的命令，因为她的一切都是属于主人的，主人要她忘掉有害的记忆，她就要忘掉......
“可是......可是......！”
那么幸福的事情......那么幸福......主人的味道......占据主人身体的感觉......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
“凯拉！”
萨兰娅嘶吼着扑倒在浴缸旁，双手紧抓浴缸的边缘，瞪起一对布满血丝的蓝眸，无助却倔强地盯住了她的主人，
“凯拉......我不想......别这么对我......求求你......”
“？”
凯拉神情错愕，与她设想中强硬的反应截然不同。
在小女巫那对充斥着难以置信的赤瞳中，还夹杂着一丝发自内心的恐慌......似乎，身为魔奴，她的反驳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为什么......？”
凯拉轻轻地喃喃自语，下一秒，额头的血管就突然暴起，神情瞬间狰狞到了极点，
“跪下！”
萨兰娅顺从，膝盖重重撞向地面，发出了“噗通”一声：
“主人......不要夺走我的记忆......”
“这不可能！明明以前每次都可以......明明没出过问题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记得？！”
萨兰娅一开始不知道凯拉在纠结什么，但从主人零碎的言语中，她还是渐渐听出了个大概，面容也笼罩上了一层阴云：
“什么意思......？什么叫，‘每次都可以’......”
悲伤，焦虑，怨恨，被背弃感......
在那些情绪的驱使下，萨兰娅眸光黯淡，瞳孔微微收缩，直勾勾地盯上了凯拉的眼睛，
“主人......原来是可以命令我‘忘掉’的吗......？”
“那，主人之前......都对我做过什么事情啊......？”
如同最肮脏的秘密受人察觉，凯拉带着最惊恐的表情，一言不发地，冲她抬起了手掌——
一阵强烈的紫色光晕映满了她的视野......
“没办法......没办法了，但至少这个......绝对不可以被你知道......你只要爱我就够了......小娅......这种事情......只会妨碍你爱我......”
......
“咦？”
一脸茫然的萨兰娅抬高胳膊，撩起了一片水花。
她位于一张巨大的浴缸中，和凯拉肩并肩地倚在一起。
“凯、凯拉？我是怎么......到这里的......？”
“蠢奴隶，你泡水泡傻了吗？昨晚弄那么脏，起床之后当然要洗澡了！”
“呃，这个我倒是知道啦......嘻嘻......毕竟昨晚——”
“你还说？！闭嘴！”
为表安慰，萨兰娅伸出两条胳膊，用受热而微隆起的肌肉，轻轻将凯拉夹在了她的怀里：
“没事......没事啦，小娅错了，小娅不会提了......”
望向背对着枕在她胸前，好似虚脱一般的凯拉，萨兰娅难捺心中爱意，亲昵地垂下头，嗅闻着小女巫的发丝，小女巫也不躲不避，轻声喘息着，看样子是真的累了。
奇怪的地方在于，从她起床，到洗澡前的一小段记忆不见了。
不过，也许就和凯拉说的一样，是她泡热水泡昏了头导致的。
“那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怎样都好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