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生物研究所的走廊被冷白灯光割裂成碎片,龙蹲在第三解剖室的门边,舌尖的糖块早已化尽,只剩一丝酸涩在喉头徘徊。
凤的阴影落在他背上,枪套的金属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第三位。”阳的全息投影从走廊尽头浮现,羲和舰的星图在他身后流转,“麒麟开发组的赵工,死在麒麟号的格纳库中——死法和老陈一模一样。”
解剖室的门骤然滑开,神农氏脸上的皱纹,在隔离服头罩下拧成一团。
老人举起试管,一截金色菌丝在冷光下扭动,与老陈尸体中提取的样本如出一辙。
“看看这个。”显微镜影像投射到空中——菌丝末端分裂出毛细血管般的触须,正缓缓渗入赵工的脑干褶皱,“它们在……交换神经递质。”
龙站起身,军靴碾过地板上干涸的消毒液渍:“老陈和赵工有过接触?”
“上个月的监控录像。”阳调出一段明调查到的模糊影像:
只见在军务厅走廊内,老陈与赵工擦肩而过。经过一段简短的问候,两人的手短暂交握。
看起来是很一般的领导对员工的慰问。
可是将画面放大至像素级,赵工的食指在接触瞬间抽搐了0.2秒。
“赵工有癫痫病史吗?或者帕金森?”
“没有这样的记录。”明的全息投影浮现在龙的面前,否决了这个猜测,“除了有腰肌劳损和骨质增生外,赵工的身体状况一直不错。”
明的本体正坐在九霄情报部的监控室内,她的指尖在全息键盘上翻飞。
屏幕上,赵工死前72小时的行动轨迹被拆解成数据洪流——
便利店热成像显示他买了三罐麒麟号限定版能量饮料,格纳库的门禁记录显示他连续七天在凌晨两点进入B-12区,甚至厕所隔间的湿度传感器都记录了他长达23分钟的静默。
“这里。”明突然定格一段录像:那是赵工在麒麟号格纳库调整能源核心参数,旁边还有很多工友忙碌着。
“这不就是在例行维护吗?”龙皱着眉看不出所以然。
明继续敲击键盘:“那现在呢。”
她将速度放慢至千分之一秒后,能看到赵工的手指在触控板上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那是阿波菲斯之鳞共振频率的调降指令。在画面正常播放时,一般人只会觉得他是在例行检查。
居然敢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这么大胆,龙紧紧握住拳头:“老婆,他调了多少?”
“参数被改了0.3赫兹。”凤作为机动性强化的超兵,其动态视力捕捉了那微弱的幅度,“麒麟号对鳞片辐射的耐受性会下降30%,长时间驾驶可能导致神经过载。”
龙咋舌一声,立刻拿起手机向格纳库发出命令:“副舰长,你立刻带人前往麒麟的格纳库,重新检查麒麟的阿波菲斯之鳞共振频率——不,全部重新检查。”
“明白。”
“等等——”副舰长挂断前,龙特意叮嘱,“注意身边的人,有没有异常的行为,一旦发现立刻汇报。”
挂断电话后,龙拨通瑞的电话。果不其然,响了一声被对方秒挂。
看来瑞还在记恨那晚被打屁股的事。
无奈,为了小姨子的安全,龙只能拜托凤联系瑞:“瑞,在你姐夫命令之前别碰麒麟号。”
“怎么啦?”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瑞此时正趴在床上追番,但她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姐姐话里的一丝不安,“我的麒麟驾驶座被那个坏大叔黏了口香糖?”
“听话。”
凤没有过多解释,以防妹妹突然暴脾气,而且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知道了……姐姐你放心啦,我这几天在追番暂时不会碰麒麟。”
得到肯定的答复,两夫妻这才放了心。
龙抓起外套挽住凤的手:“我们去一趟赵工的家,找找有没有新的线索。”
“嗯。”
两人开着已经修好的红色跑车疾驰在落雨的公路上,经过30分钟的路程,他们到达了赵工居住的公寓楼前。
翻看手机,在七楼找到了门牌号,龙轻轻叩响防盗门。
吱呀——
门被打开了,一位小女孩的头出现在夹缝中。看着眼前两位陌生的大人,小女孩的肩膀颤了一下:“请问你们是……”
“我是女娲舰的龙舰长哦!”龙蹲下身微笑着向小女孩比了个V字,顺便拿出了自己的舰长证,“你爸爸是我的同事呢。”
没见过真人,但听过爸爸讲过龙的大名,而且这舰长证一看就不是假的。
天真的女孩立刻为两人打开大门,高兴的欢迎:“龙叔叔,这位应该是凤姐姐吧——欢迎欢迎,家里有一些乱,请你们不要在意。”
赵工的公寓弥漫着速食拉面的味道,还有两包没丢的垃圾袋。但房间被收拾的很干净,并没有像小女孩口中的那样乱糟糟。
龙和凤坐到沙发上,客桌上的全息投影仪循环播放着赵工女儿的小学毕业典礼视频,旁边摆放着一个麒麟号的合金模型。做的很精致,可以媲美真的手艺。
“请。”
女孩很懂事,给夫妻二人倒了一杯热茶。
“谢谢,你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龙夸赞小女孩后,目光转向桌上的模型,“你爸爸很喜欢麒麟号啊。”
“嗯嗯,爸爸说麒麟号是他的孩子,所以麒麟号就像我的妹妹一样。”
看到女孩抱着麒麟的模型,像对待妹妹一样抚摸着,龙一时间难以开口。
哎,可怜的孩子。打小就没了妈,全靠赵工把她拉扯大,父女二人相依为命。
老赵啊,你怎么就能狠下心丢下她先走了呢。
那该死的菌丝——老赵,我一定会把凶手找出来。
在心里挣扎了一会,龙缓缓开口:“小妹妹,你爸爸最近身体怎么样?”
将模型重新放回桌上,小女孩跳到沙发上坐好,食指指着嘴巴努力回忆。
“爸爸除了腰疼的老毛病,就是抱怨这个季节下雨时腿会突突的疼——啊!我想起来了。”
小女孩的惊呼让夫妻二人提高了警惕:“你爸爸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女孩摇摆着身子,皱紧眉头说,“上周我有次在晚上起来上厕所,看到爸爸的书房灯亮着。我就去偷偷看了看——”
“你看到了什么?”
小女孩跳到两人面前,一边模仿一边回答:“爸爸他就像这样,对着空气说话。”
张开双手,抬头仰望,像是在膜拜什么。
“你爸爸当时说了什么?”
“嗯……好像是外语,我也没听懂。”女孩两手一摊,叹了口气。
是高天原语……吗?
两人对视一眼,并不太确定。
“小妹妹,我们能去你爸爸的书房看看吗?”
女孩摇头,拒绝了龙的要求:“书房的钥匙在爸爸那,我打不开。”
得到这个回答,龙冲凤使了个眼色,转头对小女孩露出微笑:“小妹妹,龙叔叔带你出去吃好吃的好不好呀?”
“可是……”
女孩有些抗拒,龙立刻拿出自己手绘的蛋糕券递给她。
“拿着,悄悄告诉你,这是龙叔叔给巫女们的甜品券,一张能随便吃,吃到爽哦!”
“真,真的吗?”
见女孩动摇,龙趁热打铁:“龙叔叔我可从不骗人,悄悄告诉你,你去年生日爸爸能早点回来是我给他放的假哦。”
女孩的眼里闪过兴奋和感激:“龙叔叔,你真是个好人!”
“是吧~”龙臭美的擦鼻子,挽起小女孩的手,“那我们现在出去吃点好吃的吧!”
“嗯!”
成功把小女孩骗走,凤立刻来到书房前,掏出一根铁丝放进锁孔里。
咔——
吱呀一声,凤走进书房。
两侧的书架放满了关于机械和AFM的书籍,偶尔能看见育儿指南和小说穿插其中。
书桌干净整洁,玻璃板下压着已经泛黄的亲子照。
但这些都不重要。
因为凤一进来,就敏锐的看到了雪白的墙壁上,有一串30cm难以解读的文字倾斜着。
“像是一串二进制代码……”
凤赶紧把这串代码拍下来,传给明,并且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很遗憾,所有的书籍夹页、柜子,都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
反而是垃圾桶里,发现了还没来得及丢的空写字笔。
九霄军务厅的加密会议室内,女娲氏的补天绫擦过全息沙盘,东海边境的高天原舰队如赤色蚁群缓缓蠕动。
“伊达宗介第三次否认了所有指控。”阳的指尖划过外交记录,“他们同意开放K海勘探区,但拒绝联合调查S山脉实验室——所有线索都指向高天原,但所有证据都缺了最后一环。”
“因为缺了‘动机’。”女娲氏的面具泛起冷光,“让明去高天原——不是找证据,是找‘为什么’。”
明的全息投影在角落亮起,她已换上码头工人的伪装服,耳后植入的量子通讯器泛着幽蓝。
“渗透组已就位。”她将一枚微型培养舱芯片嵌入腕表,“72小时后,月读的补给队会经过横滨港三号码头。”
“叶山,收到。”
“黑泽,收到。”
两位队友的声音在耳麦中响起,暴雨的嘶吼,掩盖了三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