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的全息投影在女娲舰指挥室炸开时，龙正咬着棒棒糖努力思考着。
加密频道的雪花噪点中，明冷冽的声音像手术刀般切开嘈杂：“龙舰长，我们找到真相了！”
“啊？”
沉迷思考还没反应过来的龙，突然被明的全息投影吓了一跳，看着在全息屏上展开的无数资料有些愣神。
“小明明，你们发现什么真相了？”
明没有顾及龙对自己的称呼，背景里还能听见电流干扰的嘶鸣。
她的战术目镜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指尖在全息键盘上敲出残影：“两天前我潜入了S省深海勘探局档案库——老王和老陈的死亡报告有问题。”
龙咬着棒棒糖的塑料棍，糖球在齿间咔哒作响：“那俩倒霉蛋不是被高天原间谍灭口的？”
“不，比那个更糟。”明的脸色十分难看，愤愤地回答，“经过神农氏的研究，菌丝的来源是古神孢子。”
古神孢子！？
这个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那是由特定古神单位释放的外星孢子，具有极强的侵袭性，需要特殊防护才能抵挡。
被该孢子感染的一切有机、无机物体会成为古神方的傀儡。被寄生对象的知识、记忆、存储数据会被有智能的古神单位直接洞悉。
“这不可能！”副舰长发出惊呼，“古神孢子只会存在于污染区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进入九霄城市内！还感染了重要的官员！”
龙滑动屏幕，将一份视频划到副舰长的平板里，他定睛一看，汗流浃背。
那是2240年4月17日，九霄在A省深海勘探队的开采任务。
模糊的画面显示，老王戴着防护手套的手正拿着刚从海底污染区岩层中剥离一块幽蓝矿石。
乍一看没什么问题，老王做的也是污染区的一般防护。
可是当明把画面放大并逐帧播放时，突然，矿石表面渗出一丝不起眼的黑色黏液，顺着手套缝隙渗入了老王的皮肤。
浑然不觉的老王把这块矿石放下，完全没察觉到危险的老陈这时也把手伸向了那块矿石。
这下好了，两个人双双中招。
“他们在A省海沟开采到了被古神孢子污染的矿石。”明的声音像手术刀般冰冷，“回到九霄后，老陈的操作日志开始出现异常指令——他私自拷贝了麒麟号的共振波参数。”
画面继续显示，老陈在和赵工握手后，立即前往了档案室和老王会合。
两人看似在检查文档，但经过逐帧分析，能看到老陈的手表发出难以察觉的光芒，正对着麒麟号的重要文件。
之后两人像是没事人一样，回到各自的办公室，在电脑上敲击着什么文档。
但是监控摄像机，还是拍下了两人的后脖颈处，有诡异的扭曲在蠕动，和神崎隼人脖子的蠕动如出一辙。
虽然看不出他们具体在写什么文档，事后记录也被销毁了，但从老陈编辑的文件的厚度来看，应该是给战的那份‘联合防御演习’文件。
龙突然笑了。
他抓起通讯器，棒棒糖的塑料棍在指尖转出残影：“小明明，你最好告诉我这玩意不会——”
“——不会只是装饰品。”
明调出赵工电子脑的最后一组数据包，奇怪的拓扑纹路在量子频谱中扭结成声纹波形：“燧人氏用阿波菲斯之鳞共鸣器做了逆向解析，你听这个。”
通讯频道里爆发出尖锐的嗡鸣，像生锈的齿轮在颅骨里摩擦。
女娲舰的护盾突然过载闪烁，两名舰员捂着耳朵栽倒在地板抽搐——这是经过压缩的精神污染频率，即便只有0.3秒的片段，也足以让普通人神经崩溃。
声音停止后，两名舰员意识虽有些迷糊，但至少缓了过来，没有发生李薇的那种惨剧。
“还记得我们截获到小林藏在他老婆耳环里的加密芯片中的二进制音频碎片吗？”她把那段音频的波形和拓扑纹路放了出来，“和赵工脑里发现的完美重叠！”
在两个颜色的图像完美重叠的一瞬间，全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在用声波编码传递指令！”龙扯下嘴角的棒棒糖，糖球在战术屏上砸出裂痕，“老陈被寄生后，孢子通过接触传给赵工，再通过赵工维护麒麟号的机会调低了0.3的共振率——”
众人还记得在D岛抵挡月读登陆的那场小冲突，那时瑞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当初龙还以为是这小丫头片子天生的脾气倔，就没放在心上。
可追根溯源，在那次冲突的上周，进行模拟战的时候，瑞就出现过异常的情绪波动，还将嘲讽凤的模拟敌机轰成了碎片。
一切的线索都串起来了。
“——他们想要害死我的小姨子。”
“啊？什么？谁要害我？”
瑞的声音从通讯频道炸响，但龙没有理她，立刻掐断瑞愤怒的咆哮。
“淦！你这个该死的混蛋色鬼大叔啊啊啊！*九霄粗口*！！”
被无视的瑞化愤怒为战斗力，将修格斯的核心揪出来，扔到地上踩成碎片。
三台修格斯突然弹射而起，以标准的三角绞杀阵扑向麒麟号的驾驶舱。
砰砰砰！
玄武号的狙击枪连续点射，将偷袭者凌空打爆。
白虎号的虎爪正卡在一团胶质中，黏稠的黑色物质顺着关节缝隙爬上驾驶舱，警报与烈的骂声交织成刺耳的协奏曲。
“该死的玩意！放开老子！”
朱雀号及时赶到，长鞭凤尾绞住这只修格斯。凤用力拉动操纵杆，修格斯的核心被凤尾扯成两半：“烈，不要大意。”
“要你管。”烈很不服气的骂道，白虎推开朱雀，向着另一只修格斯冲去，“老子知道该怎么战斗！”
知道他还在气头上的凤不打算继续骂他，转而对真下命令：“真，看好烈。”
随后，凤扫描战场，发现修格斯群已经被尽数消灭。月读和鬼武者也开始陆续撤退，只不过他们的伤亡比女娲惨得多。
真的义眼连接着玄武的瞄准系统，凭借狙击镜仔细的查看战场。突然，她在一只较大的核心碎片附近发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东西。
“感觉不太妙啊。”龙看着那有些熟悉的拓扑逻辑图案，皱眉犯愁，“看样子是有智能的古神在搞鬼，但到底是主教级还是骑士级呢？又会是哪一个单位。”
此时，真将自己的发现传到了全息屏上：“舰长，我发现了这个。”
经过图片放大，一枚已经烧焦的奇怪图案出现在眼前：“你在哪里发现的？”
“经扫描，是修格斯母体的核心里面掉出来的。”真仔细检查其他两具母体的死亡点，“另外两只也发现了这个奇怪的图案。”
这是什么图案？没见过啊，但总觉得有一丝丝的熟悉……
龙在思考时，眼神无意识的放到了明提交的证据的拓扑逻辑图案上。
“该不会！？”
他立刻将图案描绘下来与拓扑逻辑的图案重叠，能明显的看到，两个图案相互互补，组成了一个在2230年‘深渊之怒战役’中出现过的图案。
准确来说，应该叫他“黄印”！
龙大惊失色，立刻开启女娲的次元能量扫描。当看到海面的波形出现诡异的下沉，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一把夺过麦克风，对着明大喊：“明，想办法让蚩尤过来！”
“啊？发生了什么？”蚩尤舰可是要三皇五帝的诏书才能启动，龙这一番话让明有点摸不着头脑，“战斗不是结束了吗？”
“不，还远没有结束——快让蚩尤带着混沌号过来支援，我们有麻烦了！”
话音刚落，女娲的警报灯闪着红光——
一秒，两秒，三秒！
伴随着刺耳的警报音，平静的海面上突然裂开一道直径100米长的十字裂隙。无数的修格斯，以及由腐败血肉与锈蚀机械融合而成的飞行生物从里面冲了出来。
不仅如此，让龙最担心的那家伙，此时正从云端显现。
经过AI的修饰，那是一块巨大的黄袍，披在里面那看不清的漆黑存在身上，一把泛着宇宙星光的巨大镰刀悬浮在它的身侧。
嘟嘟嘟！
女娲的主显示屏先是弹出修格斯同款的黄色方框，那些飞行生物被修饰为能直视的存在：
体长约3米，主体为扭曲的金属骨架，覆盖蠕动着的暗红色生物膜。
翅膀由数百片铰链式金属羽片构成，羽片间隙生长着发光触须，头部为旋转的齿轮结构，中央嵌有一颗不断分裂的复眼，瞳孔内闪烁二进制代码般的光点。
下方批注着猩红色字体：
“古神代号：空蚀翼群——分级：士兵级”
现在这玩意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接下来弹出的红色方框，才让众人如临大敌。
只见它下方批注的猩红色字体写到：
“古神代号：哈斯塔——分级：主教级”
“——是哈斯塔！”
哈斯塔的镰刀轻轻挥动，一个直径50米的引力漩涡将麒麟号和真田幸村扯到哈斯塔的面前。黄袍像扭曲的触手蠕动，卷起两台AFM放到哈斯塔的头部。
黄袍下不明面目的注视，让两台三代AFM搭载的精神污染警报器嘶吼着。
哈斯塔第一个音符响起的刹那，所有修格斯和空蚀翼群突然停止动作，机械复眼中流转的数据流汇成尖锐的声波：“传动轴比三年前精密了0.7毫米——你们果然是最优秀的实验品。”
它不带感情的机械音带着令人作呕的赞许，就像屠夫夸奖待宰的肉猪：“向我展示吧，你们现在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