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们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昭红着脸小声提议去体验酒店闻名遐迩的顶层无边星空大浴场，凤无可无不可地点了头，瑞更是欢呼雀跃。
三位男士则被留在了原地。
“啧，女士优先，理解理解。”
龙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特别是凤那高挑清冷的背影消失在餐厅通往温泉区的转角，颇有些遗憾地咂咂嘴。
他一手插在休闲裤兜里，一手随意地搭在阳的肩膀上，语气带着点意犹未尽：“走吧，两位，咱们也去泡泡解解乏。”
酒店顶层的男士汤泉区同样奢华。
巨大的落地窗将无垠的夜空与远处深沉的海面框成了一幅流动的画卷。
不同功能的汤池氤氲着热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和香薰混合的气息。
龙目标明确，直奔那个泛着幽蓝色电光、号称“深海电击”的脉冲按摩池。
他试了试水温，满意地“嗯”了一声，然后以一种极其豪放的姿态，“噗通”一声就滑了进去。
“啊——！！”
一声夸张到变调的、混合着痛苦与舒爽的嚎叫瞬间划破了汤泉区的宁静，引得旁边几个池子里的零星客人纷纷侧目。
只见龙整个人几乎沉在水里，只露出个脑袋靠在池边光滑的鹅卵石上，身体随着水流的冲击和细微电流的刺激，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脸上表情扭曲，龇牙咧嘴。
“爽！真他娘的爽！”他一边“嘶嘶”地吸着气，一边断断续续地发表着感言，声音都带着颤音，“这…这电流…够劲！啊！感觉骨头缝里的酸气都被打出来了！啊——！”
烈和阳也各自选了个温度适宜的汤池泡了进去。
看着龙那副欲仙欲死、毫无形象的模样，烈额角青筋忍不住跳了跳。
他往自己身上撩着热水，没好气地吐槽：“我说龙，你能不能有点舰长的样子？嚎得跟杀猪似的，也不怕把安保招来！”
龙从水波里抬起半张脸，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角，他毫不在意地甩了甩头，水珠四溅，脸上还带着那种被“电疗”后的迷之舒爽红晕。
“舰长怎么了？舰长也是人！享受生活懂不懂？”
他惬意地往后一靠，望着头顶朦胧的星空，舒服地叹了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好池子，居然没有混浴！差评！绝对的差评！啧，真想和我家夫人一起泡泡……”
他咂着嘴，语气里充满了无限向往和惋惜。
“噗！”
烈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他呛咳了几声，指着龙，气得直瞪眼。
“又来了！龙！你能不能收敛点？照顾一下旁人的感受行不行？我求你了！你和凤……那什么……至少等没人的时候再亲热！”
他简直要被这对无时无刻不在散发恋爱酸臭味的夫妻逼疯了：“你俩这腻歪劲儿，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哟？”龙一听这话，非但不恼，反而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兴奋点，整个人都精神了。
他撑着池边坐直了些，水珠顺着他线条流畅的胸膛滑落。
脸上那副懒洋洋的笑容瞬间切换成了标准的“炫耀模式”，眉毛高高挑起，嘴角咧开，露出一口白牙。
“老烈，你这是羡慕嫉妒恨啊！”
龙的声音都拔高了一个调，带着显而易见的得意。
“什么叫腻歪？这叫情深义重！懂不懂？我和我家夫人，那可是经历过战场考验的！生死与共，心意相通！这感情，比女娲舰的装甲板还厚实！”
他越说越来劲，手指在空气中比划着，仿佛在描绘一幅宏伟的爱情蓝图：
“我告诉你，这世上最美好的事，就是能光明正大地宠着自己心爱的人，也能被她毫无保留地宠着！啧啧，这种滋味……”
他摇头晃脑，一脸沉醉：“老烈，你个万年单身汉，说了你也不懂！阳，你说对吧？”
他把话题抛给了旁边一直沉默泡汤的阳，试图拉个“同盟”。
阳靠在温热的池壁边，闭目养神。
温热的水流包裹着身体，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让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听到龙突然把话题引向自己，他缓缓睁开眼。
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深邃的眼眸，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对龙那番高谈阔论的回应，听不出是赞同还是敷衍。
龙对阳这平淡的反应毫不在意，他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爱情导师”角色里。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看向阳，带着点促狭，又带着点认真：
“喂，阳，说正经的。别光嗯啊。你对昭怎么看？那小狐狸，眼睛都快粘你身上了。”
他顿了顿，观察着阳的反应，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
“人家小姑娘，巴巴地要往你羲和舰跑。这心思，瞎子都看得出来。你就没什么想法？”
龙的声音不高，但在安静的汤泉区显得格外清晰。
旁边正烦躁地往自己肩膀上泼水的烈，动作也下意识地顿住了，竖起了耳朵，目光也瞟向阳。
阳搭在池边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他原本放松靠在池壁上的身体，似乎也微微僵硬了一瞬。
氤氲的水汽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浓重起来，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他没有立刻回答龙的问题，只是沉默地望着眼前蒸腾弥漫的白雾，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仿佛穿透了那朦胧的水汽，看到了某些沉淀在记忆深处的画面。
汤泉里只剩下水流汩汩的细微声响，以及远处海浪隐隐的呜咽。
暖黄的灯光透过水汽，在阳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将他此刻的沉默衬得格外深沉。
他像是陷入了一场无声的溯洄，思绪被龙那句直白的问话猛地拉进了某个特定的时空漩涡。
那些刻意压下的、关于某个执着少女的点滴片段，那些她或明艳、或羞怯、或倔强的身影，那些她看似不经意却又饱含深意的靠近与试探……
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层层叠叠地漾开，清晰地、无法回避地浮现出来。
回忆的闸门，在温热的水汽与龙促狭的目光中，悄然开启了一道缝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