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找到相应数据，有97.936%概率为新发现的生命族群。”凌智的平静，就如周围的环境一般，“外表判断为碳基生物，建议取样后返回九洲号进行相应实验。”
林星澜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海底，阳光透过几米的水层播撒在泛着蓝光的晶化碎屑上，和几日前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别。
她又一动手指，生命探测器的数值直接投影在她眼前的战术头盔上。
【生命信号强度36.9】
“真是不可思议，明明一天之前这里还是生命禁区。”林星澜长出一口气，仔细打量起了面前的海底。
细微的生机早在不知不觉中渗入黑暗。
晶化沙地上偶尔闪过类似虾类的身影，那些半透明的小生物蜷缩在残骸裂缝之中，甲壳纹路竟与残骸完美契合；几段密集灰白色的圆筒从残骸基部蔓延而出，分布其上的触手分泌的黏液将晶屑黏结成蜂巢状的庇护所。
“这对吗？”顾晓空已经赶到林星澜的身侧，仅仅是瞥了一眼就发现了海底的不对劲，“这是什么……适应力？”
“不清楚。”林星澜摇了摇头，随后她就看见了苏九日正好奇的靠向海底，她的眉头瞬间皱起，“小九九，你小心点。”
苏九日一脚直接踩到了海底的晶屑之上，下一刻，她的战术靴瞬间陷入晶屑之中，这吓得林星澜一个加速来到了她的身边，把她拽了出来。
随后她们就发现苏九日的脚上带起了一串发光的卵囊，它们附着在战术靴光滑的外壳上，随洋流轻轻颤动。
“这些卵在……”顾晓空的扫描光束穿透卵膜，映出胚胎体内银色的管状网络，“这是什么东西？”
苏九日立刻抖了抖腿，将那些卵囊抖落，躲到了林星澜身后，就像一只被吓坏了的小猫。
“叫你作。”林星澜回身轻敲了几下苏九日的头盔，随后在手腕上划了一下，一个立方体从她身后的背包中弹出。
“嗯姆～”苏九日怪叫一声，表示抗议。
顾晓空没有被两人影响，马上取过立方体，来到海底将几颗卵囊装入其中。
“凌智，开启中微子探测，我需要知道周围动态质量群的位置。”
随着林星澜的一声令下，她背后的背包猛的膨胀，变成了一个半人长的椭圆，几米之后又变回原形。
“确认动态质量群存在，方位正12°13'，94.3m。”凌智的回复传入三人的脑中，“数量2357，速度不均，平均速度0.3米/秒。”
三人两两对视一眼就向着质量群的方向游去，海水逐渐变得浑浊，很快一座倾斜的巨大锥形残骸出现在三人眼前。
成群的荧光“伞”状生物从残骸顶部的缺口涌出，“伞”柄的触须上挂满了发着蓝光的浮游生物；半透明的鳗鱼状生物在残骸的孔洞间穿梭，它们那似乎是脊椎神经索的荧光条跳动着，一条接着一条就如蜿蜒的溪流。
林星澜摇了摇头，不可思议的说了一句：“这下事情大条了。”
她的探照灯光束割开幽蓝的海水，荧光伞状生物在强光下骤然收缩，伞柄触须上的浮游生物如星屑般四散逃逸，鳗鱼状的透明生物群受惊后飞速钻入残骸孔洞，只留下神经索的蓝光在水流中拖曳出蜿蜒的轨迹。
“这根本就不是自然演化能搞出来的东西。”她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握在手中的方形取样器，头盔内投射的生命信号数值仍在攀升。
【生命信号强度58.3】
“组长，九点钟方向。”顾晓空的声音从共享频道传来，“残骸基部有异常结构断裂面，建议优先取样。”
林星澜调转探照灯，光束扫过一处倾斜的金属断面。
断裂边缘的晶化层下，隐约透出蜂窝状的生物巢穴，灰白色触手正从孔洞中缓缓伸出，黏液裹挟着晶屑凝成外壳，仿佛在蚕食着残骸。
＝＝＝＝＝
“你们提供的样本确实有非自然干扰的痕迹。”氢的手向一旁写满数据的墙体一拉，无数的数据组成相应的立体投影出现在林星澜面前。
氢的指尖在全息基因链上轻点，银色管状网络在投影中泛起涟漪般的灵能波纹。“这些嵌入基因的特殊结构，能产生特殊的蛋白质。”
她转身划开另一组数据流，晶化碎屑的分子模型在众人面前分解重组，“看这里——海底微生物正在以这些蛋白为催化剂，把湮灭冲击生成的晶屑分解成有机物。”
投影中浮现出诡谲的生态循环：无数微生物如星火般吸附在晶屑表面，将荧光的晶化层蚀刻成蜂窝状孔隙，无数的有机物碎屑随着海波上浮；浮游生物群穿梭其间，取食着无穷无尽的有机物，随后被无数的荧光水母垂下的丝囊捕获；水母被鱼群撕碎，丝囊破碎后形成的有机物雪花，正滋养着层层叠叠的珊瑚状生物。
“在这片我们从未踏足的海域，进化正以百年抵万年的速度狂奔。”氢的声音带着某种冰冷的惊叹，“但有个问题——”
她忽然调出九洲号主炮的能量谱，深紫色的湮灭波段与灵能波纹几乎重叠，“这些灵能痕迹，究竟来自星球本身，还是我们轰炸后才出现的异常影响？”
苏九日的战术靴尖“咔”地磕了下地板：“总不能是主炮一炮轰出个特异点吧？”
“概率低于0.4%，不过，这种情况在清溪星域的新陆号上也确实出现过。”顾晓空插话道，她面前的悬浮屏正滚动着护盾崩解前后的数据对比，“但需要更多样本验证——不同区域的生物基因若呈现相同灵能编码，才能排除局部干扰。”
氢点点头，将一串枚棱形采集器抛给林星澜：“我要赤道区、温带浅海和极地冰层的活体样本，尤其是……”她停顿半秒，投影中跳出一只透明‘伞’状生物，其伞盖内密布着银色神经网，“这种‘荧光水母’，它们可能是生态循环的中枢。”
众人的思维加速突然停止，北极组的全息影像突兀地切入虚拟空间——白纸的半边身子还挂着冰渣，身后是永续正在用脉冲焊枪切割某种金属闸门。
“黑塔残骸下方发现巨型地下空腔！”白纸的战术头盔的面罩上结满白霜，“结构类似蜂巢，初步扫描显示深度超过二十公里，请求增援！”
林星澜与顾晓空对视一眼，九洲号此刻正悬浮在赤道上空，舰体表面不断剥离出银白流体，试图解析赤道环的科学技术——这意味着全舰95%的伪液态金属质量都被锁定在逆向工程程序里。
“就地建立三级前哨站，非必要不深入。”林星澜快速调出北极区地形图，“九洲号现在穷得连个汤勺都捏不出来，等赤道环解析度达到40%再给你们送装备。”
绿树的抱怨声从频道边缘传来：“组长，这空腔里有类似赤道环的能量网络共振……”
“所以更该苟住！”林星澜一巴掌拍在通讯台上，“等支援，别学苏九日搞肉身探雷！”
被点名的某人正偷摸往采集器里塞各种奇怪的插件，闻言抬头咧嘴一笑：“哎呀，北极那么冷，就该让我去送点温暖嘛～”
“你跟我走。”林星澜揪住苏九日的锁在背后的头盔就往舱门拖，另一只手点开导航图， “从赤道去往北极海域，沿途采集样本。凌智，检查外装甲质量。”
“83.96%，仅够生成三套基础勘探工具。”
林星澜目光扫过荧光的海面，透过舰体透明化模块，她看见成群的荧光水母正浮上水面，荧光忽闪忽闪，仿佛整片海洋都在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