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线被某种力量扰动,开始随着力量旋转,转啊转,当线再次稳定。那一刻,一个生命诞生了,那是万千自然变化中的一丝。
他,还未记事,尚且年幼襁褓之中。不过那并不耽误他用不成熟的五感甚至更多,来感受这个世界。
除了第一天的他哭泣,之后呢,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新鲜趣味,如甘甜母乳、如蜜之糖。一次有趣的晃动、一个细微的声音,一缕不一样的光线,都记录在还未成熟的脑海中等待着慢慢的忘却。
这眼前、耳边、鼻口、舌尖、皮触的神秘甚至让他忘记了母亲的轻抚以及父亲的挑逗,而最亲近的人只不过是觉得他与其他婴孩一样难以集中注意力罢了。
眼珠儿贼溜溜的转动,小小的手儿在眼前的空中划弄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时不时将好似抓到的东西塞进嘴里尝尝什么味道,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因为那东西一直在拨弄着他的好奇心,而他也想知道那是什么。
宝宝会走路啦!他开始去追那东西,无论阻碍与摔倒、疲惫与哭喊,它就在眼前可怎么都抓不到。亲人们开始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不断的吸引着他的注意,小玩具们开始让他停下来,慢慢代替抓不到的它。画笔也开始让他觉得可以把它画下来,与其他的孩子一样,是五彩缤纷的乱画。可在亲人的眼中不过是幼崽胡写乱画的可爱罢了!
玩耍与教育中,他逐渐掌握了语言,可已经记事的他却早已忘记了那个美妙的趣味的它。它似乎离去了,到一个他无法到达的地方回头望着他。偶尔的梦境或幻想中,他似乎模糊的看到了,兴奋的胡言乱语没有逻辑,无法表达清楚就像他看到的它一样。
亲人们开始教他世界上的知识,由浅入深,老师也是如此。作为一个人要学习某某某,通过这些联想到哪些、推理出哪些、延伸出哪些、划分出哪些、升华出哪些然后又洞悉出哪些…… 从小的好奇心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满足,但也被牢牢地绑在了地上无法上升。人们认为这样的前半生就是加法......
知识如此的美妙,他努力的去表达着,用自己所学到的、积累的学时努力的去表达……表达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但总之就是那个、就是它,就是那个我小时候经常感受到的它,可终究是说不明白的。
学习、工作,各种事物找上他来,开始渐渐忙碌,为了某些东西而奔波,很多东西也都知其然但不知其所以然。人生如戏又如潮,一切的运转和此消彼长似乎都在向着一个既定的方向发展,所有的人似乎都一样无知,不管你是高是低。不明白的东西越来越多,麻烦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或许是麻木也或许是妥协,囫囵吞枣的接受就好,总之接受了就好。随波逐流......
辛苦之余,也总会思考今生且发出灵魂之问,寻意义之所在,找目的之所存。酸甜苦辣咸,人世间百态冷暖,累得总想抛开这些寻些新奇玩意儿。人终究是怀旧的,追寻潜意识中的那份新奇总会回到人生的起点。当他兴趣使然乐在其中的时候,也不知是否想起了小时候的感觉,而它从未离去,还在那个地方看着他、就那样看着他。
随着又一个小生命的诞生,他或许又开始思考这个压在箱底的疑惑,好奇的观察着可终归没有答案。那之后才明白无论是小时候的自己还是如今的父母,有些事情似乎永远没有答案,那些用言语表达不了的东西也许就是感受本身,如同那句“我思故我在。”一样。于是,放下不重要的疑惑,继续生活。
一代又一代周而复始,他似乎厌倦了什么又似乎假装明白了什么,一句“累了,老了。”匆匆结束了探索与加法的时光,一转头把自己埋在居所中,重复着无聊且毫无意义的减法生活。
一次的偶然让他似乎看到了什么,那是一群充满活力的少年相互追逐,他看的起劲就像是当年的自己和朋友们。直到太阳下山,那些孩子陆续回家,只剩下一个呆呆的站在原地。那一刻他潸然泪下,“原来生命中一切辉煌美好的,最终都要用寂寞来偿还。”风烛残年,无论他喜怒哀惧,都在燃尽。
一生过了大半,岁月如刀催人老,时间公平无情又铁面无私人人感慨不已。回看今生曾咿呀学语、曾鲜衣怒马挥斥方遒、曾与谁人共度荣辱,曾儿孙满堂享天伦。可旅途总有结束之终点,如燃尽之烛、落叶之树、西下之阳。
那个它在他迟暮时又出现了,经常的出现,或是在梦中、或是在无人的时候悄然出现,它似乎说着什么,可就像小时候一样,无法理解。不过这何尝不是一种陪伴呢?安静无声而又神秘。
弥留之际,人生的走马灯、老电影,仿佛有着超脱物理法则的存在。眼前的它也逐渐清晰,就是他自己!但是是一个完整的自己,从弦、夸克、原子、分子到受精卵、胚胎到婴孩、儿童到少年、青年再到壮年、中年然后到晚年、暮年最后回馈自然,变为没有生命的各种分子、原子、夸克和弦。而观察着它的他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切片罢了……
此刻的人生到达了尽头,但或许还有东西没有结束,但人们无法感知,人们只知道他离开了世界,至于去了哪里?何时才能回来?不得而知。
看清了看尽了眼前的它,他开始慢慢上升,一直在回溯一直在回到原初的路上。暮年、晚年、中年、壮年、青年、少年直至幼年,此刻他变回了孩童,脱离尘世俯瞰古往今来芸芸众生。还在上升着……
然后是最后的景象,泡泡……五彩斑斓的泡泡……缤纷的泡泡、神秘的泡泡,如宇宙星云一样粘稠但又被某种意识形态搅动着,这就是人类目所能及、思所能触之极限!人类之不可能,也不过只是 万物归一者——犹格·索托斯 之微小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