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训练场那如墨般深沉的黑曜石地面上,一声巨响轰然回荡。
菈菈的触手裹挟着磅礴力量,重重砸落,刹那间,如蛛网般细密的裂纹以触地之处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蔓延。
汗水顺着她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脸颊滚滚滑落,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竟蒸发成丝丝缕缕的紫色雾气。
此时,菈菈无力地跪坐在已然碎裂的黑曜石地砖上,十条触手此刻如同失去生机一般,软绵绵地垂落在身旁。
芙安娜的骨鞭还蜿蜒缠绕在穹顶那粗壮的梁柱之上,鞭梢不断滴落的腐蚀液,在地面上灼烧出一个个细小的孔洞,发出“滋滋”的声响。
“母亲...我做到了...”少女吃力地仰起那张满是汗水的脸,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汗水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滚动,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不过母亲...…我感觉身体有些奇怪..…”少女满脸困惑,缓缓地摊开手掌,目光紧紧盯着那些仍在不受控制地抽搐的触须,“自从昨天见过安里小姐,身体就变得好奇怪...”
“安里?”芙安娜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微风,可其中却隐隐透着让人难以捉摸的意味。
她暗红长袍下的触手,悄无声息地如同灵动的蛇一般,缠上了女儿的手腕。
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触须尖端正在无意识地描绘着某个银发少女的轮廓——这是深渊蠕虫求偶期特有的、难以自控的肢体语言。
芙安娜的触手在背后缓缓收拢,如同一件华丽的披风。
她指尖轻轻抚过女儿眼尾那尚未褪尽的魔纹,动作轻柔却又带着几分深意。
当听到“安里”这个名字从菈菈唇间吐出时,她触角上那些敏锐的感知绒毛骤然立起,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的信号。
“就是你昨天偷溜出去,在魔王堡见到的那个银发萝莉?”她故意将尾音微微上扬,听起来像是在随意询问,可心底却因从薇薇娅得到的情报,开始了深入的思索,试图找寻这两者之间的联系。
那个银发少女,莫非就是当年的勇者安里如今的模样?
当年,她可是亲眼目睹,那些威力无穷的禁咒文洪流正是从那个勇者安里身躯里汹涌倾泻而出,眨眼间就将象征着深渊蠕虫希望的孵化池化为了一片灰烬。
可如今,她为什么会身处魔王的城堡之中呢?还被那个神秘莫测的黑骑士贴身保护着。
菈菈的触手像是被注入了新的活力,突然在空气中活跃起来,快速交织出如梦似幻的星芒图案,仿佛是在诉说着她内心的激动与喜悦:“她眼睛像月见草沾着晨露,银色长发比月光蛛丝更柔软!”
少女的魔纹随着情绪的剧烈波动再次浮现,在她白皙的皮肤上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您不知道,她看到我的触手的时候,都不害怕,还夸我的触手有趣…...她笑起来可好看了,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可爱的人……母亲,你说我能不能娶她啊?她说她是魔王莉莉丝的侍女,我一点都不在意她的身份……但她不会实际很嫌弃我,不好意思说我吧……”
芙安娜的胃袋微微抽搐了一下,像是受到了某种难以名状的冲击。
从薇薇娅得来的记忆画面在她脑海中越发清晰,那个银发少女的模样,与当年勇者安里的模样开始逐渐重叠、吻合。
她不动声色地伸出手,稳稳地按住女儿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肩甲,声音平静却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想娶她?”
“是的!母亲……可我不怕她不同意……”菈菈急切的辩解声在空旷的训练场中回荡,甚至引得穹顶的萤光苔藓都集体转向,仿佛也被这热烈的情绪所吸引。
要知道,深渊蠕虫的求偶期一旦认定了伴侣,触手上的吸盘就会永久记忆对方魔力频率,那是一生一世的烙印。
“不过你说得对,”主母猩红的舌尖缓缓掠过唇角,那模样像是在谋划着什么,“是该准备聘礼了。”
她缓缓抬起头,望向魔王城堡的方向。
芙安娜看着红着脸颊、满心欢喜的女儿,突然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过几天,让芙丽姨带你去市集里置办聘礼。”
当菈菈那兴奋的欢呼声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芙安娜神色一凛,缓缓转身,抬手划开虚空,那动作仿佛是在开启一道通往未知的大门。
是时候召开深渊议会了。
“深渊议会”,议会成员皆是由家族中最具智慧和权力的深渊蠕虫组成,他们掌控着家族的日常事务,更是在每一个重大决策中发挥着关键作用。
“是时候,该去准备迎接勇者了。”
芙安娜的意念在空气中化作散发着幽光的实体文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