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万籁俱寂。
"嗯……"
一声压抑的呻吟从唇边逸出，我在柔软的大床上辗转反侧。明明是轻薄的夏被，此刻却像浸了水的棉絮般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我猛地推开被子坐起身来。冷汗已经浸湿了丝质睡衣，黏腻地贴在背上。身体沉重得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唯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床头柜的电子钟散发着幽蓝的光晕，凌晨三点半的數字无情地亮着。对一个需要七点起床的高中生来说，这本该是深度睡眠的黄金时段。
——还是睡不着。
"哈啊……"
我抬手将濡湿的长发向后梳理，发出一声带着疲惫的叹息。
这样的夜晚，已经持续了多久？记不清了。无论我如何尝试放松，如何调整呼吸，睡意就像紧握的流沙，越是用力，流失得越快。
曾几何时，我也曾有过"不想入睡"的念头。那时总觉得夜晚太短，要完成的事情太多，要达成的目标太远。
可现在，当失眠成为常态，当只有依靠药物才能获得片刻的安稳睡眠，当梦境再也不肯光临——心里仿佛突然破开了一个空洞，冷风呼啸着穿过。
我必须更加努力才行。否则，我的存在的意义何在？
偶尔也会想要停下脚步，什么都不做。可是，好害怕。害怕一旦停下来，就会彻底迷失方向，坠入更深的虚无。
也许，正是这样的矛盾，才导致了这无休止的失眠。
还是说——
每天夜里都要重复的自问自答，永远没有答案。
终于，我伸手拿起床头的安眠药瓶，瓶身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泽。
借助药物的力量沉沉睡去，像一具空壳般迎接新的一天。
然后，等待着我的依然是按部就班的日程。怀抱着空洞的心，独自度过。这是现在的我，唯一能做好的事。
指尖微微发颤，我捻起那枚白色的小药片。
为了扼杀所有烦扰的思绪，我轻轻将药片放入口中。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划过脑海——
如果是他的话，会怎么做？
白天天台上的那一幕不受控制地浮现。他结结巴巴的告白，他身后那个女孩急切地强调"这只是打赌"，还有他不知所措的表情。
如果是他的话，会不会有不一样的变化呢？
胧月悠，如果你也身处我这样的困境，你还能像当年那样，再一次向我伸出援手吗？
药片开始在舌尖融化，带着令人皱眉的苦涩。
在药效的作用下，我终于沉入无梦的睡眠，等待着又一个黎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