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调皮地跳跃在我的眼皮上。我迷迷糊糊地醒来，意识尚未完全回笼，首先感受到的是手臂上传来的、令人愉悦的酸麻感，以及怀里那份温软真实的触感。
低头，映入眼帘的是汐安静的睡颜。她像只依赖主人的小猫，整个人蜷缩着窝在我怀里，脸颊贴着我胸口，栗色的短发有些凌乱地散在枕头上，长睫低垂，呼吸均匀绵长，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满足的浅笑。
心底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充实和暖意填满。昨晚的一切不是梦。她在这里，在我怀里，安稳地睡着。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开门声响起。
我下意识地抬头，心脏猛地一跳——卧室门被推开了一条缝，母亲那张带着探究和掩饰不住笑意的脸，正从门缝后悄悄探进来！
她的目光精准地锁定在床上相拥的我们身上，那双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嘴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咧开，形成一个巨大的、了然的、甚至带着点“果然如此”和“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笑容。
四目相对。
空气凝固了零点一秒。
“妈！”我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血液“轰”地一下全冲上了头顶，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动作之大，直接把还在熟睡的汐带得晃了一下。
“不是！您别误会！我们什么都没做！就是……就是单纯睡觉！”我语无伦次地解释，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手忙脚乱地比划着，恨不得立刻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
我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动作和拔高的声音，终于吵醒了怀里的女孩。
“唔……”汐发出一声不满的嘟囔，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般颤动了几下，才茫然地睁开。
她显然还没完全搞清状况，眼神迷糊地看了看一脸慌乱、急着解释的我，又顺着我的视线，懵懂地望向门口——
然后，她对上了我母亲那张写满了“我懂，我都懂，年轻人火力旺嘛”的、灿烂得过分的笑脸。
时间仿佛又停滞了一秒。
汐那双还带着睡意的大眼睛眨了眨，似乎在处理眼前接收到的信息：悠的慌乱，阿姨意味深长的笑容，以及……我们俩此刻明显是相拥而眠后醒来的状态……
“轰——！”
如同慢镜头一般，我眼睁睁地看着她白皙的脸颊，从耳根开始，迅速蔓延开一片惊人的绯红，瞬间占领了整个脸颊、脖颈，甚至连锁骨都泛起了粉色。
她那双刚刚还迷糊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瞳孔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羞窘和“完蛋了被现场抓包了”的慌乱。
“阿、阿阿阿……阿姨！早、早上好！”她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都变了调，猛地一把扯过被子，像只受惊的鸵鸟，直接把红得冒烟的脸埋了进去，只留下一个毛茸茸的、剧烈颤抖着的后脑勺对着门口。
“我们……我们不是……那个……是……是……”她试图解释，但声音闷在被子里，含混不清，反而更添了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母亲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她非常“善解人意”地摆了摆手，语气轻快得几乎要飘起来：
“哎呀，知道知道！‘单纯睡觉’嘛！阿姨懂的！年轻人，感情好，正常！正常！”她一边说着，一边用那种“我看好你们哦”的眼神在我和那个“被子卷”之间扫来扫去，“早餐做好了，你们……收拾好了就快点出来吃啊！牛奶也热好了！”
说完，她再次心满意足地、带着仿佛中了头彩般的愉悦心情，轻轻带上了房门。隔着门板，我似乎还能听到她压抑不住的、低低的笑声。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我们两人。
我僵硬地坐在床上，看着身旁那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还在微微发抖的“被子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自己也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那个……汐……我妈她……走了……”我试探性地，轻轻戳了戳那个“被子卷”。
“被子卷”猛地一颤，然后，在我惊讶的目光中，她像一颗被发射出去的、裹着被子的粉色炮弹，“嗖”地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看也不敢看我一眼，低着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赤着脚就“噔噔噔”地冲出了我的房间！方向直指客厅——显然是去找我母亲试图“澄清”什么了。
留下我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感受着怀里残留的余温和空气中弥漫的、混合着甜蜜与极度尴尬的气息，无奈地扶住了额头。
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过……
看着门口的方向，回想起她刚才那副羞得快要冒烟的模样，我的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悄悄弯了起来。
好像……也并不全是坏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