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前所述，我坚决不想和格雷组队。
不过，若是在这里暂时答应，就能名正言顺地去看他那些书，很容易找到机会把情报塞进去。事后反悔就是了。
我道：
“能与您这样的英雄并肩作战，我非常乐意。”
“很好。那么为了以防万一，可否请你在这期间切断与亚当的契约，改为和我签订呢？”
虽然格雷不知为何笑得越来越恶心了，不过确实是个合理的提议。
但是，重签契约啊。
要中断契约需要双方都同意，亚当肯定没意见，这倒不成问题。
一般契约断了以后，契约者就没法继续用精灵的符文了，但我的是唯一性契约，符文还能在亚当体内留好久，所以对他没坏处。
然而问题也出在唯一性契约上……如果格雷手头没有，难道又得用这个变态契约吗？那还是算了。
而且另一方面，我已经在密咒上打开了足够大的缺口。看来没必要假装组队了。
我一边偷偷将纸页塞过去，一边道：
“如果您……”
格雷打断我，笑道：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我怎会对亚当的人出手呢。”
愣了几秒后，我才明白他的意思，结果一发怒就不小心攥紧了拳头，顺带着把纸页也揉成了一团。
白痴蠢材恋爱脑低能！擅自给我误会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啊啊……看你干的好事，这下又得从头来过了。
算了没差，爱咋想咋想吧。我正好利用下这个设定。
我合上恶咒的缺口，用构筑符文修复着纸页，冷声道：
“亚当向来尊重崇拜您。您在他面前也是这幅面孔吗？”
“崇拜……？抱歉抱歉，还请您替我向他保密啊。先说好啊，我可没有强迫亚当涉险，是他主动要求的。毕竟有您这样的人在身旁，他难免想要上进啊。”
说的跟亚当是因为我才自找麻烦的一样，所以说你这八卦货才招人厌啊。
不过，仔细想来，亚当好像还真更可能是自愿入场的。挺有骨气的嘛。
在艾米丽面前夸他几句吧。
“我会为您保密，但也请您允许我看看这些书吧。我也曾与莫德雷萨的部下交战，或许能为您补充些情报；而且，我也想要了解敌人。”
“请吧。我已为你开通了权限。”
“感谢。”
我简单地致谢后，便走向第三摞书堆，准备继续伪造书籍计划。然而，格雷又贴了过来。
大哥，你以前有这么烦人吗？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我记得您也正忙于准备迷宫探索吧？”
格雷死皮赖脸笑道：
“为你提供一点阅览指南而已。我是将书籍按重要程度分类的。”
“你最先去的最右边那一堆最不可信，也就最不重要，内容大多是二手的野史或者坊间流言。
“相对的，越往左的书堆就越重要。像左数第二堆的便是莫德雷萨留下的笔记。”
是是是，好好好。别贴这么近，好好维持正常朋友……仇敌的距离。
我装作有兴趣道：
“原来如此。您是怎么标记每本书的重要程度的？是用了自创的魔法吗？”
“没错。我构建了一套图书管理系统，不仅能随心在书海中找到想要的书，还可以在几秒内把散落一地的书籍按各种分类理好，目前已经向法师协会申请了专利。
“你感兴趣吗？”
“听着真厉害。您愿意详细讲讲吗？”
“当然。这系统庞杂繁复，功能强大，分为三个模块，但必要的只有通用的构筑符文以及感知符文……”
在我敷衍的奉承下，格雷将注意力从我这个人身上移开，开始兴奋地谈起自己的新发明。
我对图书管理没兴趣，但他这股自得劲儿挺有趣。可惜我今天有事在身，不然很乐意奉陪他的口若悬河。
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时不时装模作样地点点头，随口提几个问题假装沉浸，同时不着痕迹地挪到左数第二堆书籍旁。
莫德雷萨本人的笔记。
格雷极有可能反复翻这些小册子，非常容易发现纸页。而且，莫德雷萨将自家精灵的信息记录下来也合情合理。
我插入手指，撑开空间，放进修复好的纸页。好了搞定。
该找由头收工跑路了。
格雷完全没发现，还在继续讲他的伟大发明。他道：
“……只要一本文献在系统中登记，即使被破坏了也可以复原。我现在就可以演示。想看看吗？”
我依着惯性继续点头，点完才感觉有点不对。
不是，你要干啥？
格雷在指尖凝聚出一小团火球，抛到莫德雷萨的笔记堆上。
这自恋狂八成在火球里添了速燃符文，火舌在一瞬间就将半人高的书籍吞噬焚毁。书籍化作焦炭，火焰随之而去。
格雷一打响指，构筑魔法旋即启动，一模一样的笔记堆又出现在了我眼前。
“这样就全部复原了，每本文献都和被破坏前完全一致。如何？”
嗯，除了我精心为你这出生准备的情报以外。
我不得不将指甲嵌入掌心，以免自己一拳砸在格雷脸上。
我拼尽全力露出开心的笑容，道：
“真是，真是非常神奇。这样精细的修复不会消耗很多魔力吗？”
“图书管理系统由我亲自供能。所以，这点消耗不过是海中的一滴水而已。”
……海中的一滴水是吧，你额头上的汗水还差不多。
刚刚那么一出差不多花了他十分之一的魔力，要类比成运动的话就是在宿舍窝了三年的大学生被逼着跑了一千米。
就这么想耍帅吗？那我就来帮你一把吧。
“原来如此！也请让我试试吧！”
“呃，这个……你还是不要用攻击魔法为好。我在塔里布置了许多检测攻击魔法的陷阱，恐怕会误伤你。”
我挽起袖子，露出弱不禁风的胳膊。
“感谢您的关心，不过我对自己的肌肉有自信。”
“……那就请吧。”
格雷脸色发青。哈，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我走近最左边的书堆。格雷，和你最重要的资料说再见吧！虽然只是暂时的。
我拾起顶上的一本无名册子。
正要用力撕开时，格雷握住了我的手腕，苦笑着道：
“抱歉，这本不行。”
“不是可以修复吗？”
“嗯，但我不想见到它被毁掉的模样。”
他的语气低沉，表情黯淡。蠢货，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心软吗？
……该死，还真的能。
“明白了。这是非常关键的资料吗？”
我将册子放回原位。同时，我突然觉得它有点眼熟。
格雷道：
“不，是些无关紧要的记录，只是对我个人有些意义而已。”
我重新看向册子，仔细端详这本破破烂烂、几经装订的小书，认出了它的身份。
是格雷的日记。
刚从莫德雷萨的地牢里出来那会我就见过，那时它还崭新。
起初几个月，格雷每晚都会在日记上涂涂写写。但和其他几名同伴组队后，我就没怎么见他写过，还以为丢了呢。
是吗，他原来还留着它啊。
我问：
“是您过去的冒险故事吗？的确应当好好珍藏。”
格雷轻抚着笔记的封皮，道：
“是我一名老朋友的冒险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