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克罗斯与信徒齐声惨笑。
“没错,察觉到吧?保持清醒,挣扎到最后一刻,让我凌迟……”
我没让她说完废话,锻出又一柄巨剑疾冲至她身前。
将她再次拍成肉饼后,我没有停歇,双脚踏地,加速冲入信徒群中。
信徒们的肉体骤然畸变,化作一朵朵五彩斑斓的花朵,不退反进。眨眼之间,我便被包覆在了花海中。
我挥刀斩去。然而柔软轻飘的花瓣很难着力,粗莽的剑刃仅仅斩断几瓣便偏移轨迹滑开。
不仅如此,被斩落的花与叶更是无风自动,要黏上我裸露在外的肌肤。
都说不要*骚扰了!而且这招跟模糊生死界限有啥关系,不许开挂!
我散开虚执符文,招出数只无形的手将漫天的花瓣推至四方,接着丢掉巨剑,转而锻出两柄细长的利刃。
花海再度迫近之际,我榨出大量魔力,挥动利刃。
寒光流转,可见范围内的所有花瓣、壁灯、墙壁、地面在细密的斩击中全数化为齑粉。
我确信自己斩得够快,不会给涅克罗斯反应的时间。我也确信自己已将全部信徒化作的花摧毁,没有留下半片。
我肆无忌惮的破坏下,教堂的穹顶被掀开,明亮的月光透过镂空的结界,映入走廊。
涅克罗斯一派轻松地沐浴在月光中,别说受伤了,连一点儿疲态都没露出。
你这毫无打击反馈的粪怪……!好歹惨叫一声啊,哪怕是演的。
相对的,饶是我已经尽量足不沾地、尽量用了最快的速度劈砍,“死”还是在一个个瞬间透过刀刃和地面侵蚀着我的血和肉。
头脑开始有点晕乎,腿脚开始无力地抖动。要是对自己使用凝滞,应该能延缓迈向死的速度。
但魔力所剩不多,不能浪费在苟活上。
涅克罗斯意味深长地扫了我一眼,向金色囚笼中的梅丽走去。
她想干嘛?这家伙应该没有击破黄金魔法的能力啊?
我正如此想着,却见囚笼的外壳竟已经褪色。
呃呃,对了。格雷非生非死,黄金魔法恐怕撑不了太久就会因失去控制者而坏灭。教堂的结界也将崩溃。
另一方面,核心还一点儿踪迹没有。
是我的感知符文等阶太低吗?应该已经搜遍附近的区域了,没有其他魔力源存在啊。
……等等。说不定我已经看到了核心,只是忽略了而已。
也许,涅克罗斯并不是因为亚当身材好而化装成他,而是因为根本没的选。
我锻出一柄小刀,划破嘴唇,在刺痛中舔了舔流出的血液。
很好,爽了。开干吧。
我双指捏紧染血的小刀,甩手掷出。刀刃旋转着撕开空气,瞬间扎入涅克罗斯的后脑,将她的整颗头颅绞成肉泥。
涅克罗斯的动作为之一滞。我疾冲至她身边将她抓起,丢皮球一般把她扔出被掀开的天花板。肉体炮弹一般重砸在结界上,被冲击碾成碎块。
她能使用的肉身暂时都遭到了彻底的破坏,回来起码需要个几十秒。
我趁机抓住褪色的黄金囚笼,强行将它的笼网掰开。
我牵动治愈魔法,将眼耳流血的梅丽治好。我道:
“听得见我说话吗?我是西尔维娅。”
梅丽慢慢睁开眼睛,虚弱道:
“……听得见。”
“很好。在我去往地下的几分钟内,亚当有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
“特别的事……?”
身后传来骨肉相连时的黏合声。我加快语速:
“没错。他是不是找到了什么东西?或者察觉到了什么异样?”
“……对了。他发现威尔逊先生的勋章不在口袋里了,但很快发现它就掉在楼梯口附近。”
走廊渐渐暗淡,月光消失。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天花板的缺口。
梅丽继续道:
“他捡起勋章,想要交给威尔逊先生,却停在原地,说感觉勋章有些奇怪。他似乎想要仔细检查勋章,但在那之前,灯就熄了。”
“谢谢。闭眼睡一会吧。”
梅丽沉默着闭上眼睛。我离开她,望向身后塞满走廊的巨大肉块。
肉块表面光洁柔嫩,其上有数只漂亮的眼睛在眨,数张丰腴的嘴在一张一合。
您非得整这么猎奇吗。
她道:
“到时间了,小维娅。你想要升入天空,还是沉入深海?”
“等你死了后告诉我一声,我选另一边。”
刺耳粗钝的摩擦声响起,肉块缓慢而不容躲避地蠕来。
我锻出最后的剑,直冲向她——然后转了个弯,划开身侧的墙壁,把在里面躺尸的亚当扯了出来。
我将感知符文渗入亚当体内。
躯干和四肢没有伤口。喉咙和食管有数处挫伤……胃中有一枚可爱的勋章。
难怪一直找不到核心。它的魔力完全被亚当的魔力覆盖了。
涅克罗斯的笑声渐行渐近。
“你发现了!没错,最重要的我就在那里,在你永远触手可及,却又永远无法接近的地……”
我一拳捅入亚当的身体,砸穿肋骨撕开胃袋,取出勋章。
然后,在第一滴鲜血飞溅之前,我便率先凝滞了他和徽章的状态。
这样,致死的重伤不会到达生效的时刻,而涅克罗斯的灵魂也无法从勋章转移到他处。
烦人的笑声终于停了。
片刻的沉默后,涅克罗斯道:
“你剩下的魔力也不过一丝,绝对无法在瞬息之间破坏掉坚实的勋章。
“而我只要再次碰到你的一寸肌肤,便能立刻将没有魔法护身的你彻底推向死亡。”
我品味着她强装镇静的声线,欣赏着格雷在勋章上留下的刮痕,道:
“的确是这样。我想,我差不多只有五成胜算吧。”
“没错。西尔维娅,你不是有着远大的目标吗?不可为了杀灭我而赌上生……”
我将最后的魔力挤入手掌,毫不犹豫地全力捏紧勋章。
涅克罗斯迸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悲鸣,畸变的肉体伸出茫茫多的手臂,携着四面八方的障碍物一齐袭来。
在手臂擦过我刘海的同时,我也将勋章碾成了废铁。
肉团上的眼睛同时暴凸,像被戳破的水球一般炸开。胡乱挥舞的手臂突然僵直老化,枯枝一般纷纷掉落。肉块剧烈抽搐着,大张所有嘴巴,似是要发出尖锐刺耳的哀嚎——
“轰!”
肉团炸裂开来,腥臭的血浆血块溅满了墙壁。待血雾散去,地上只余一只蜗牛在蠕动。
啧,居然还有一息尚存,破坏得还不够彻底。她的魔法倒是已经完全破灭了。
我举起勋章,想要在墙面上将其砸碎成块,可剧烈的晕眩感先一步涌入了脑海。
不好……魔力透支的太过分了。
不对,魔力透支不是这种感觉,有些微妙的差异。这是某种魔法,某种试图让我以为自己是因为魔力透支而昏厥的魔法。
我中招了吗?什么时候?完全没有察觉。
有第二个施法者在附近。涅克罗斯的契约者吗?
该死……思考变得好迟钝。
我试图稳住身体,然而手臂、大腿、乃至身躯都失去了知觉。昏沉旋转的视野中,我断线木偶般摔倒在地。
意识渐渐远去。糟糕,不能马上晕过去。亚当身上的凝滞魔法还需要我维护,还有潜在的敌人。
我抬起头,砸入一旁的瓦砾,总算稍微清醒了一点。但潮水般的疲惫马上又淹没了痛楚。
至少要先等十几秒。没错必须,至少,得等到……
视野骤然一亮,被炫目的白光填满。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望向光源,安心地笑着失去了意识。
太慢了吧,我方的赖着不死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