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再这样下去会被攻破。赌一把吧！
我揪准佩特拉再度后仰的时机收回巨剑，随后横劈而出，全力灌入魔力引动肌肉，斩向巨盾。佩特拉见我变招，同样不退反进，推着大盾正面袭来！
巨剑斩向大盾，将它切开、砸断、连同佩特拉的腰甲一齐斩成碎片，将她的上下身几乎斩开。她无疑能用复现魔法修复这伤势，可届时会出现片刻停滞，我便可趁势袭上。
但佩特拉并未修复伤势。她满目狰狞，手中巨盾摇晃却不停顿，径直砸向我的身体。我来不及躲避，被这一击正面击中。
沉闷的巨响在耳畔炸开，视野一时泛出白光。渐暗的天幕与脚下的街道一时间旋转不息，我凝滞神智，勉强没有昏迷，却只觉得手脚失灵，一时间不可自控，向着身后高塔飞去。
“受死！”
佩特拉已然修复了腰间重伤。她怒喝着一把抓过我的巨剑剑柄，挥动断刃，向我迎头砸来！我无法躲闪，只得将魔力灌入全身抵御。但是，凭我的防御能力，究竟……
思维断在一半。等我回过神来时，眼前景象已然大变。
我已不在狂风激荡的空中，而是站在星之塔的走廊上，身旁的窗户上玻璃尽碎，开着一个不规则的大洞。佩特拉手握巨剑，金瞳摄人，正浮在塔外空中，携着龙威直刺而来。
不过，她只是保持着这进攻的姿态停在了半空中，没有动弹分毫。不止是她，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停滞，只初升的明月与沉没的夕阳定格在远处空中。
亚当气喘吁吁地走至我的身前，望向来袭的龙类。
“赶上了啊。阿利斯泰尔已经解除了同心魔法……但西尔维娅，你能下手吗？”
时间已经停滞，佩特拉已无法防御我的攻击，胜负分晓。我瞄了眼走廊，只见十几名彗星护卫仰面倒在地上，胸前洞口豁然。看这架势，塔内的威胁也已被解除。
但是，亚当却仍旧语气紧张，声音低落，甚至不像以往一样正面看我。
……我虽然偶尔会发蠢，但也明白他在担心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正色向他伸出手。
“不知道。所以，请你为我锻一把剑吧。”
亚当愣了愣，旋即点了点头，露出微笑。他转瞬间锻出一把古朴威严的长剑，与我那把旧剑一模一样。
“……谢谢。”
我道谢后接过长剑，望向窗外的佩特拉。她面色狰狞，竖瞳闪耀着狂暴的金光，脸上身上溅满了我的血，可样貌却毕竟还是与昔日初见时一般沉静。
对不起，再见了。
我跃出窗户，跃至佩特拉上方，双手竖握剑柄，随即向下刺出。
时间恢复流动。眼前景色飞速变化，剑刃刺穿她胸膛，将她在呼啸的风声中砸向塔底。
……
我站在星之塔的脚边，从佩特拉的身上拔出长剑。鲜血无力地喷涌而出，顺着盔甲的弧度流下。
她的身体已经被砸入地面，头部深埋土中，见不到面容。尽管已被贯穿要害，她的胸膛却仍在急促地起伏。不过，这也只是强弩之末而已，很快便将熄灭。
过不了几分钟，她就会停止呼吸，停止心跳，不再动弹，最终变得冰凉……
我提着滴血的长剑，看着月光投在行将死亡的同伴身上，一时间默然无语。
恍惚之间，阿尔芙蕾雅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
“结束了吗……？”
我猛然惊觉，忙转头一看，见卡莉斯塔、亚当、加雷斯、那个小女孩莉妮亚，以及其他几个莫德兰代表团的人小跑着冲出塔外，面色全都喜悦而又有些不安。瑟兰德琳也紧随其后，低垂着头。
是啦……阿尔芙蕾雅也早已经死了。事到如今还在臆想什么呢。
我强振精神，道：
“塔内情况怎么样？其他彗星护卫呢？”
亚当跑到佩特拉旁边，一边确认着她的情况，一边道：
“阿利斯泰尔正让他们复苏呢。”
听见阿利斯泰尔的名字，我不由得心中稍稍刺痛，往日的景象再度浮现眼前。
我想要见阿利斯泰尔。想要跟他聊聊。
“他人呢？在塔的第几层？”
明明是个很简单的问题，亚当却忽然身体一僵。他犹豫地错开视线，道：
“第五层，星核附近。他要引爆星核，用那魔力复苏全城的人，还让我们快些离开城市。你看……已经开始了。”
伴随着亚当的话，耀眼刺目的光芒忽然洒满地面，又忽然黯淡消失。我极力抬头，望向星之塔。
星核如来时一样浮在云间，几只漆黑的飞鸟自旁掠过。它的光芒不规律地爆发又熄灭，魔力波动的涌动声荡开，如同婴儿在高声嚎哭，又如濒死者在痛苦哀鸣，声音似悲似喜。
引爆星核吗，的确是能借此在短时间获得海量的魔力呢。不愧是阿利斯泰尔。
……等等。将星核引爆之后，在它身侧的人会怎么样？阿利斯泰尔为什么要赶着我们离开城市？
不详的预感陡然升起。我正要向亚当细问，却见星核的光芒忽然再次变化。
它恢复了稳态，涌动声戛然而止，柔顺的和光荡漾开来。不仅如此，刚刚掠过塔边的飞鸟竟也倒拍翅膀，回归原位。
有人在复原整座塔的时间！但无论是瑟兰德琳，还是完全状态的佩特拉，都应该没有这等魔力啊？
“咔嚓。”
伴随着一声轻响，我不由自主晃了一下。起先，我以为是自己伤势太重身体不稳，但随即意识到是地面在摇晃震颤。
接着，地面的摇晃越发猛烈，可星之塔竟毫不动摇，彷佛被巨人悉心呵护手中。节节裂隙在脚下崩裂开来，莫德兰的幸存者们发出不安的惊呼。
怎么回事？恰逢此时发生了地震吗？
加雷斯的怒吼声爆发。我望向那里。
“各位小心！战斗还没结——”
他尚未说完话，便被一只苍黄的龙尾拍击砸飞。佩特拉被击入的坑洞中已空无一人，徒留碎裂一地的甲胄。
……一条岩龙甩开粘附身上的棕色衣物与盔甲碎片，爬出坑洞，在寒寂的月色和璀璨的星光下，高高昂起头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