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越强大的魔法越难施展，风险也越大。
幻术魔法说来只是视觉效果，但我也听说过有人施幻术时走错了步骤，结果彻底忘掉了自己原本的模样，一辈子都没能变回来。
必须要谨慎对待才行。
我暂且将私事抛诸脑后，认真地看向亚当，等待他详细说明情况。
……亚当却看着我，忽然满意似地微笑了一下。喂严肃一点，你在搞啥啊。
他清清嗓子，道：
“这是二十年前在《源典》上发表的二级魔法，可将人或物易容成体型差距不超过147%的其他人或物，目前没有任何反咒能在一小时内识破它，除非布置仪式祈求星神。
“不过，要达成如此效果，除了供应魔力、纹刻法阵，施法时还必须准备合适的‘模版’以供临摹。
“模板越好，效果越好。”
我举手提问。
“模板是什么？”
亚当答道：
“简单来说，就是用特殊墨水与纸张绘制的画。”
“画卡莉斯塔吗？”
亚当摇摇头，拿起苹果。
“是可以。不过，魔法已经经过改良，画这枚苹果就好。‘模版’在苹果上的效果越好，在卡莉斯塔身上的效果也会越好。”
很简单明了嘛。不过，既然如此为啥要把我们叫出来帮忙呢。
艾琳娜举手提问。
“这样的话，用圣女大人的肖像画不就可以了吗？惟妙惟肖。”
亚当又摇摇头。
“不太行。‘拟真’只是衡量模版的一项指标，画师对目标的‘了解程度’，画师本人与这魔法的‘亲和程度’也有很大的影响，更糟糕的是还有一大堆尚未发现的要素在暗中影响效果……扯远了。
“总之，我希望大家能够都画一副‘模板’，看看谁的效果最好。
“先从这颗苹果开始实验。难度低一些。”
原来如此。
卡莉斯塔就是最了解自己的人，而我作为精灵的魔法亲和度最高，虽然不太会用，而艾琳娜则是画师哥的发射器，能提供最高的拟真程度。
亚当给我们分发了纸笔和画架，又凝出了一个冰制平台，将苹果放在上面，让所有人都能清晰看到。
他拍了拍手，宣布：
“请各位开始吧。如我所言，不必太在乎形似，靠直觉去画就好。”
包括我在内的众人纷纷点头。不过，亚当自己倒是没有画架。
我举手提问：
“你自己不画画看吗？”
“我有别的事要做。”
是吗，本来还想看看亚当的画工呢。
我不再追问，将注意力集中在画布上，有点跃跃欲试。
住院很无聊，我经常会自己涂涂画画，还在某个绘画网站上得到过一百个赞。其实挺有天赋的哟。
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忙着砍砍砍，趁机复健一下吧。
我踌躇满志地准备动手，刚一提起笔，亚当便监考老师一样游荡到了我旁边，灼烫的视线毫不同情地落在了我身上。
“……你不是要做别的事吗？”
他开了个时停，用只有我们俩人听得见的声音道：
“是啊，具体来说就是监督你画画。会难受吗？”
呃呃呃这家伙……！别在意！别在意！他开心就好。
我强装镇定地托大回答：
“是没关系啦！”
说罢，我深呼吸，平稳心绪，逼迫自己盯死苹果和画，全力无视身旁的呼吸声与视线。
左画画右画画，这里一笔那里一笔。好了搞定。
我从画架上取下画布，交给亚当。
后者捧着布看了一会，面露困惑，指着其上的图案真诚道：
“这个正方形是什么？”
“是苹果！有那么难认吗！”
可恶，有什么办法啊……！
你一直盯着我！我紧张得心跳上了150，不知不觉间就画成直线了！
亚当恍然大悟般点点头，随后露出了今天最开怀的笑容。
不许笑！不，开心是很好啦！
他咳了咳，勉强收起笑容，引动魔法，在醒目的位置凝了面宽阔的冰制公告栏，然后将整张画展开贴了上去，让我的大作暴露在了所有人眼前。
卡莉斯塔还在画，不过艾琳娜已经清晰地看到了我的作品。她沉默地凝视片刻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没事的，小西。莫德兰那边正流行这种画风，好像叫印象派？你去了能赚大钱哟。”
地缝……我要切开条地缝钻进去。
我红温之际，卡莉斯塔和画师哥也纷纷完成了画，交给亚当。我瞄了一眼，卡莉斯塔画的有点烂但姑且是圆形，画师哥更不用提了。
亚当也将这两幅画贴在了公告栏上，不过仍旧贴心地保留了我的C位。喂你是故意的吧！
卡莉斯塔和艾琳娜望着三副画，露出了微妙的表情。好想死。
亚当则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道：
“感谢各位的绘制。那么，我将开始施法。”
他摘下卡莉斯塔的画，手掌灵活翻动，转瞬间便把画纸折成了一枚纸质的四角星。接着，他又引动魔法，用细长的冰锥在四角星的一角打出小洞，穿了一根细线过去，做成了吊坠。
还挺有仪式感的。
他制出一枚冰球握于左手，右手则捏紧吊坠，按在苹果上，口中念念有词。
莹莹的淡蓝色魔力跃动，冰球很快变色变形，成了苹果的形状。
嗯，惟妙惟肖，非常像，足以以假乱真。不过，有一个问题。
冰球变成的是被切开的苹果，还是装了盘的。
亚当眼神古怪地看着盘中的苹果。卡莉斯塔脸颊一红，道：
“没、没办法嘛！我成为圣女的第一餐吃的就是这个，实在忘不了啊！”
“看来个人经历有很大影响呢。接下来是艾琳娜小姐和画师先生的。”
“保你满意！”
艾琳娜自信地挺起了胸脯。可爱。
亚当笑着点点头，随后摘下那副她和画师哥一起完成的画。该说不愧是画师吗，画纸上的苹果栩栩如生，精细程度和我与卡莉斯塔的完全不能比。
亚当重新走了一遍流程。冰球的外形再度变化，这次变得与平台上的苹果几乎完全一致，只是色调灰白了一点。
我由衷地鼓掌庆祝，既为实验的成功开心，也为不用继续丢人现眼开心。
亚当却叹了口气。
“对于苹果来说是可以了，但是这色差放在人身上就会很明显，显得面色枯槁。还是希望能改善一下。
“最后是西尔维娅的。”
末日审判还是来了啊。
卡莉斯塔惊讶道：
“咦？小西画完了吗？在哪？我怎么没看到？”
呜哇哇别问了，我要告你歧视正方形的苹果。
亚当摘下我的画，完成流程。亮色的魔力第三次围绕着冰球盘旋，更易着它的外形。
火焰燃烧般的噼啪声中，前所未有的光亮绕着冰球升起，辉赫明亮，照得半个大厅生出异色。
煌煌光芒中，一枚苹果缓缓地出现。它饱满丰盈，鲜红欲滴……而且是圆形的！
我兴奋地想要鼓掌，可亚当将苹果转了个面。
我这才看清，这玩意是个圆柱，只有从前后看才是圆的。
呃呃……果然吗。还是失败了呀。
亚当无奈道：
“那么，我会微调艾琳娜小姐的模版，应该能够优化到可用的程度。”
原来可以优化啊。那干嘛还要用我的画！
亚当说着拿起用卡莉斯塔的画做出的吊坠，抛给圣女。
“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卡莉斯塔点点头。亚当又拿起我的吊坠——却没有还给我，而是自然而然地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等等！为啥不把我的还给我？”
亚当道：
“为什么……我想要带回去收藏，用画框裱起来挂在卧室里。不可以吗？”
这个真不行！
“还是希望你手下留情。我会羞耻得晕过去的。”
亚当遗憾道：
“好吧。那我就换个结实点的绳子，当护身的咒符戴好了。”
我的红温程度顿时翻倍，拉着亚当的手走到了房间角落。
“没必要执着于这个废品啦。你要是想要我的画，我回去给你弄个更好的，这次肯定画得栩栩如生。”
亚当愣了愣，理所当然般道：
“只是不能用来施法而已，不至于说是废品。我觉得这张画得已经很可爱很棒了。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我扔掉就是了。”
我盯着他的脸，愣是没看出半分戏谑，只好叹了口气，道：
“没关系。你留着吧。”
反正只是一时觉得有趣，过两天就会扔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