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西斜，天色渐暗，余晖将教堂的外墙映成黯淡暧昧的血色。
不过，熔炼厅的天花板上铺满了功率稳定的照明水晶，室内此刻也清白明亮。
连续优化9个多小时后，幻术魔法总算完善了，只差再实验几次，验证功效。
“完成了……！”
画师先生精疲力竭地说完这一句后，便一脸“一滴都不剩了”的可悲表情瘫在画架前。艾琳娜从画架上取走画好的模板，在几乎贴满了苹果画的墙壁前走动。
她来到一处尚未贴上画纸的空隙前，转头对我道：
“亚当，这个2-31号模板要贴在哪里？”
根据《源典》上刊登的那篇有关幻术魔法的文献，若单张的模板效果不佳，可以考虑杂糅多份向不同方向优化后的模版。
我现在用的就是这办法。因为每张模板都会起效，所以也要好好选择它们的位置。
我小心地评估着各个模板的位置，转动思考过度的头脑，道：
“去西尔维娅那边，贴到西尔维娅上就可以了。这样待会实验的时候，我把西尔维娅西尔维娅一下就好了。”
艾琳娜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我也立刻明白自己说了啥。
呃呃……可恶，今天满脑子都是西尔维娅。
这也不能怪我吧？她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了啊？
先是唐突说出希望做那种事，让我开心得几乎要跳起来，结果鼓起勇气求婚后却马上被回了那种又惊喜又同情又愧疚的微妙表情。
她似乎不是讨厌我这个人，而是在纠结一些我完全不了解的事。我刚要细问，她居然直接逃跑了，搞得我硬是焦躁地失眠了一晚上。我没在双关。
为啥啊？
因为马上要和伊利亚对决了没信心？因为还没完全接受女性身份？在此之前，她到底是怎么看我的？喜欢？讨厌？爱情？友谊？同情？内疚？
完全搞不清楚。
我揉揉眉心，姑且无视这些烦恼，抬眼望向满墙的苹果。
“抱歉，我有些疲惫。模板的位置没问题，贴在那边就可以了。”
艾琳娜贴好模板，小跑着来到我旁边，湛蓝的双瞳研究珍兽一般盯着我的脸看。
“你和西尔维娅小姐是什么关系？情侣？爱人？夫妻？”
一般是怎么称呼彼此之间可以做x但是不能谈论婚事的关系的？呃呃呃只能想到糟糕的词。
我叹了口气，道：
“旅伴而已。没什么特殊的。”
艾琳娜举起一张空白的画纸，道：
“你的脸比画纸还白呢。我和总主教也会一起旅行过姑且算是旅伴，但绝不会因为对方烦恼到这个地步哟。
“老实交代吧？”
“我倒是希望能有什么可以交代的。但就目前来看，她还是只把我当契约者看。”
艾琳娜的眼中闪过一丝未明的神色，随即捂住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
“她今天看你的眼神可不对劲哟，和来教堂偷偷吐槽男朋友的小姑娘非常像。这是我作为专业修女的意见，你们非常有戏哦。”
我苦笑一声。
“还请别给我无谓的希望。她今天分明是在躲着我。
“不瞒你说，我昨晚和她闹了些小矛盾，搞得事情有些尴尬……我已经尽量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了，但她完全不领情。”
“吼~你惹她生气了吗？”
“要是生气的话或许还好。我现在就是在为搞不明白她的心思而烦恼，她也不肯坦白。”
这人的心思比传说故事中的迷宫还弯弯绕绕，我越想越在意越在意越想，然而始终不得要领。
说明白一点啊喂！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瞒着我的？西尔维娅我又不会吃了你！顶多吃吃你的。
艾琳娜捧起胳膊，作沉思状，随后道：
“原来如此，那就是沟通的问题了。我今晚给你俩安排个烛光晚餐，你真挚地说几句，她一感动肯定就把心思全抖出来了。”
“西尔维娅不是那种人啦。”
“那就再加点红酒？你努努力给她灌醉，到时候想问什么还不简单。”
我见到的修女怎么都是这个调调？嘛毕竟有卡莉斯塔当榜样。按西尔维娅的话，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站起身，拍了拍手。
“多谢你的好意，但算了。你别看西尔维娅表面上很好说话，实际上顽固麻烦得要死。
“在和伊利亚的对决结束前……就先维持现状吧。”
艾琳娜“哦”了一声，点点头，湛蓝的双眼流露出同情，让我难以避免地想到了西尔维娅的眼神。
我驱散烦闷的心绪，开始对着模板施放幻术魔法。
……
月亮出现，天幕彻底暗下时，实验顺利结束。
幻术魔法非常成功，和我与西尔维娅之间失败的关系相映成趣。
我和艾琳娜、画师先生小小庆祝了一下后，便离开了熔炼厅，在走廊里独自转悠。
距离晚餐好像还有一段时间，可以自由活动。
我本来打算去找西尔维娅聊聊，希望能起码揉揉她的脑袋犒劳一下自己，但马上想起来这人跑到郊外的竞技场参观去了。
于是，我只得一边反复端详她画的方苹果权当代餐，一边摇摇晃晃地向卧房走去，打算在晚餐前在床上躺一会，看看能不能补个觉。
西尔维娅的一颦一笑始终在眼前盘旋。
实验顺利结束的现在，我不必再思考正事，不由自主地开始全神贯注地复盘昨晚的操作。
突然求婚果然还是太急了吧？人类和精灵之间的婚姻问题多多，例如寿命论啥的。她或许就是为此而苦恼。提出先试着成为恋人也许会更好。
不，说不定当时直接顺着她的提议开do才是正确答案？可她都露出那种求救一般的可怜表情了，我哪里还有寻欢作乐的心情啊。
哎哎，现在后悔也没用了。破镜难圆，估计是要被她冷淡躲避几天了。明明最近好不容易才亲昵起来的……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一瘸一拐地踱回了自家卧房的门前。我叹了口气，小心地折好西尔维娅的画放入口袋中，打开房门。
西尔维娅出现在眼前。
她穿着一身黑连衣裙配洁白围裙的女仆装，白皙的脖颈上套了个小巧可爱、嵌着铃铛的颈环，一双白里透红的膝盖在摇曳的裙摆下若隐若现，脚下踏着一双与娇小双足相当益彰的黑色小皮鞋。
她朝我露出甜美灿烂的笑容，脖颈上的铃铛清脆地响了响。
“欢迎回来，主人️❤️！要先洗澡，先吃晚饭，还是……先·吃·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