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上了!”
薇月招呼身后被吓到了的烈风队长,先行一步提刀冲向冲向猛毒魔蜥。
烈风队长反应过来,先是羞愧了一小会,但没过多久,他的羞愧就化为力量,剑锋斗气暴涨,悍然斩向魔蜥因攻击落空而暴露的脖颈弱点。汉斯的巨斧、艾伦的箭矢也随之而至。巴列小队众人更是全力配合。
在薇月恰到好处的牵制与引导下,原本危险的战局瞬间逆转。猛毒魔蜥在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哀嚎一声,庞大的身躯终于轰然倒地,不再动弹。
战斗结束,下水道只剩喘息声。烈风队长看向薇月的眼神充满复杂。她呼吸平稳如常,衣袂仅沾零星泥点,仿佛刚才并非生死搏杀,而是完成了一场优雅的剑舞。那种对战斗节奏的绝对掌控、对敌人弱点的洞若观火,已远超"精湛"范畴,而是步入剑随心动、意在招先的化境。她,真的好强,虽然肉体力量并不比得过自己,但那剑术技巧,是自己完全所不能及的,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没有闲情在意烈风队长,薇月早已还刀归鞘,目光投向魔蜥身后的巢穴。
那里,除了污秽杂物,还散落着一些惨白事物——那是人类的尸骨。
巴列大叔想起近期在报纸上报道的王国人口失踪案件,心头蒙上一层阴影。这些失踪者,会不会就葬身于此?
“看来就是这魔蜥杀害了这些无辜的人们。”
烈风队长也上前检查,他拧紧眉头,用脚踢了踢几根较为完整的腿骨。汉斯凑过来,粗声粗气地说:“队长,看这些骨头,都被啃得七零八落的,肯定是这畜生的‘粮仓’没跑了!啧啧,这家伙胃口不小啊。”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猎人对魔物习性的见怪不怪,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
烈风队长点了点头,作为经验丰富的A级猎人,他更倾向于符合常识的解释:“嗯,魔蜥有储存食物的习惯。这些尸骨散乱,明显是被拖拽、啃噬过的。至于伤口……可能是魔蜥利爪偶然所致。”
“任务目标已经清除,我们该回去复命了。”烈风队长发出宣告。
薇月没有出言争辩。她伸出指尖,轻轻触碰了一处肋骨的非正常断裂面。触感冰凉而光滑,带着一种极不自然的锐利感,绝非野兽撕咬或腐蚀所能形成。
更让她在意的是,几块较大的头骨上,隐约能看到类似精细切割工具留下的划痕,以及某些关节处被巧妙分离的迹象,这更像是……某种“处理”手法。但此刻,在烈风小队普遍认为真相已明的情况下,她选择沉默。
众人带着魔蜥身上有价值的材料和部分作为证据的尸骨返回地面。在猎人工会交接任务时,烈风队长向工会汇报了巢穴中的发现,言辞中明确指向“猛毒魔蜥应为近期人口失踪案元凶”,并建议将此上报给调查该事件的小组。工会工作人员看着那庞大的魔蜥材料和附带的人骨,也倾向于接受这个“合理”的解释,很快便执行了他们的建议。结束后,烈风小队随即匆匆离开。
巴列大叔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他转向薇月,低声问道:“月安小姐,你有说什么想法吗?从刚刚回来为止,你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薇月的目光扫过工会大厅里张贴的几张寻人启事:“魔蜥或许是凶手,但不是唯一的‘食客’。那些骨头,有些被‘烹饪’过。”
“这!”巴列大叔闻言,瞳孔微缩:“你的意思是……”
“有人利用魔蜥来摆脱自己的犯罪嫌疑。”薇月言简意赅,“这些骸骨可能都是由某个食人的人类种造成的?”
“你是说吸血鬼吗?!”在这个存在各种奇幻种族的世界里,这确实是第一时间会联想到的可能性。“但涅墨西斯第二帝国的科技魔法都那么发达了,他们的生产力足以支撑他们的衣食住行,为什么还会干这种事情呢?”
“我不好说是不是他们。”薇月摇了摇头,“低阶的吸血鬼没有智能,而有智能的吸血鬼一般来说并不会缺食物。更何况,若是吸血鬼,为什么要完整的把人吃完呢?”
“恐怕凶手另有其人。毕竟很难保证人类就不会食用人类。”
在薇月印象中,曾经她和薇安所在的世界里,当一个国家陷入饥荒的时候,百姓是真的会互相食用彼此的,更何况,人类阵营里有那么一两个对食用人肉情有独钟的变态。
此类事件发生在异世界也并非不可能。
待小队成员都走光之后,一直隐蔽气息跟着薇月左右的提雅趁着工会内无人在意薇月的间隙说道:“大小姐的观察很敏锐,那确实并非魔蜥所为。王国的特战警备队也在调查此事,若真为魔蜥所为,调查周期也不会拖得那么长。”
听闻提雅的话,薇月先是沉思了一会,但很快,她就从沉思的状态走了出来,原本严肃的语气话锋一转变得活泼俏皮,“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对了对了,我刚刚的战斗怎么样!!”
“非常精彩,大小姐。”提雅的声音带着真心的赞许,身影在阴影中愈发柔和,“精准,优雅,效率极高,同时又达成了战术目的。老爷若是知晓,定会为您感到骄傲。”
薇月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被王国最强者之一这样直白地夸奖,让她心里那点因为被烈风小队小觑而产生的小小郁闷瞬间烟消云散。
“那当然!”她小声而雀跃地回应。“嘻嘻。”
......
月光漫过窗棂,在地板上铺开一片冰冷的银霜。
当最后一丝天光被夜色彻底吞噬,房间内原本均匀的呼吸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停顿。靠在椅背上的薇月缓缓睁开眼,那双属于白日的、清澈锐利的眸子,此刻已被一种更为沉静的幽暗取代。
“又是晚上了。”薇安无声地动了动嘴唇,声音低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她起身,走到窗边,并未推开,只是隐在帘后的阴影里,目光如冰凉的溪水,缓缓流过楼下寂静的街道。一个醉汉蹒跚而过,两个巡夜卫兵提着风灯在远处拐角消失,更远处的钟楼敲响了代表深夜时分的单调钟声。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出去走走吧。
这个念头自然而然地浮现。并非为了调查什么,也并非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地。仅仅是因为,停留在原处的静止感让她更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无所适从的煎熬。或许,夜风的吹拂能扫清心头的迷雾;或许,移动本身能带来些许虚假的“正在做某事”的充实感。
她披上薇月白天时候穿的兜帽。推开窗户,夜风涌入,没有丝毫犹豫轻盈地翻出窗外,如同融入夜色的一片影子,悄无声息地落在下方的巷弄里。
她不知道这趟夜游最终会走向何方,但至少,移动本身,暂时缓解了那令人窒息的静止与茫然。夜还很长,足够她慢慢行走,慢慢思考,或者,只是单纯地享受这份不被任何人、任何事定义的,属于自己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