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雪曾经历了一段漫长的梦境。
十岁之前，她的梦境与现实无异，她以为那只是对日常生活的重复。
变故出现在十岁那年。
梦中的世界依旧单调乏味，她的生活被局限在那个小小的村庄里。
但在现实中，她在雪地里发现了一只受伤的小蜂鸟。
出于好奇，她伸出双手，轻轻地将小蜂鸟捧在手心。
这只小蜂鸟并非凡物，而是一只蜂鸟妖。
林如雪凝视着那张超凡脱俗的面容，好奇心战胜了内心的恐惧。
尤其是那声可爱的喷嚏后，恐惧彻底消散。
原来，妖也会染上风寒。
她自作主张地称呼她为“小白姐”，就像她常给其他小动物取名一样。她知道这有些冒昧，但小白姐并未反驳。
这让她感到一丝愉悦，仿佛小白姐染上了她的颜色。
她曾捕捉过许多鸟儿，但失去天空的它们往往很快便消逝在风中。
小白姐也是如此。当那个讨厌的龅牙妹尖叫，小白姐为她解围后，便如那些鸟儿一般，消散于风中。
但小白姐是妖，而非普通的鸟。她在名为凌云宗的地方等待着她。
随着年龄的增长，现实与梦境逐渐割裂，林如雪终于明白了小白姐当年的深意。
在梦中，她依然浑浑噩噩，被困在那片狭小的天地里。
而在现实中，父亲甚至带她去了云州省府，见了大世面。
梦里的林正山冷漠无情，从未正眼看过她。
但现实中的父亲却和蔼可亲，有求必应，教她识字算数。
像林如海和龅牙妹这样的人，在梦中嚣张跋扈，总是找机会欺负她。然而在现实中，她再未见过他们。
梦中的大哥和二哥高高在上，耻于与她为伍。但在现实中，他们总是温和地问候：“小妹近来如何？”
梦中的村民和林家子弟因为她对毒虫的好奇而对她恶语相向，唾弃不已。
而在现实中，他们对她百般讨好，每个人都显得善良而包容。
为何梦境与现实的差距如此之大？林如雪开始沉思。
最初的差异，或许就是小白姐和她留下的那块玉佩。
那块刻着“凌云宗”的玉佩，将现实与梦境分割开来。
……
“听说那林如雪面不改色地吞下了一只蜈蚣，可吓人了。”
耳边传来一阵毫不掩饰的窃窃私语，林如雪一愣——她不是应该在凌云宗参加考核吗？
随后，她看着熟悉的林府，意识到自己又陷入了那个连续的梦境。
对于这个梦，她感慨万千。若非小白姐，她或许真会如梦中那般，彻底沉沦，腐烂于此。
梦中的一切如同客观事实，无法干涉，只能被动感受。
听着那些人的窃窃私语，林如雪想要辟谣。梦中的她确实曾把玩过一些蜘蛛之类的昆虫，但蜈蚣性情暴躁，即便是她也不敢轻易触碰，更别提生吃了。
别误会，即便是熟的，她也不吃昆虫。
梦中的她对这类谣言早已习以为常，因此并不在意。
然而，林如雪突然又听到了一则言论。
“你们听说了吗？家主大人打算把林如雪许配给那县长痴呆的儿子做妾。”
“嘶，若是正妻倒也罢了，虽是痴呆，但毕竟是县长之子，能享荣华富贵。可为何是妾？”
“这你就不懂了吧，林如雪天生恶名，无人敢上门提亲，家主大人烦恼不已，只能贱嫁。”
现实中的林如雪既好气又好笑。
她的父亲极为看重家族颜面，林家嫡系小姐给人做妾，还是一痴呆，简直是丢尽脸面。
即便她再不受宠，父亲也绝不可能答应或提议此事。这大概是某些人散布的谣言。
但梦中的林如雪并不知情，她终于感到了一丝危机。
她想到了那些被困在庭院中的姨娘们。
虽然她在林府不受宠，但进出自由，若非担心贼人，她甚至可以出门闯荡。
若要她失去自由，被困在那巴掌大的庭院中，她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于是，她连夜制定计划，带上几件破旧衣裳和些许盘缠，悄然离开了林府。
这让现实中的林如雪感到意外，也有一丝欣慰。
无人关心林如雪的离去。几年后，林正山突然问起她的去向，听到“或许死在毒虫手中”的回答后，便不再过问。
林如雪倒是聪慧，知晓自己容貌出众。在村中时，身为林府小姐，自然无人敢对她有非分之想。
但出门在外，无人识林府。
于是，她剪去长发，扮作一个落魄的男乞丐，跋山涉水，随波逐流。
幸好此时正值大凌王朝的鼎盛时期，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盗贼稀少。
林如雪这才得以跟随人群，安然抵达了云州省府——云州城。
当她惊叹于云州城的繁华、宏伟与壮观时，有人提到了“凌云宗”。
她不禁心生好奇。云州以“云”为名，而这凌云宗竟敢以“凌云”为名，着实狂妄。
经过一番打听，她才知道，云州这偏僻之地，若非凌云宗的存在，恐怕毫无出众之处。
她本以为云州城已经繁荣无比，但在京城面前，它仍不过是个偏僻小城。
她无力前往远在天边的京城，但凌云宗的盛况却是她可以触及的，尽管前路更加艰险。
她混在一群求道者中，跟随他们前往凌云宗参加秋季的自招考核。
前往凌云宗的路途凶险异常，难怪人们成群结队。
对于仙人而言，群山是点缀的风景；但对于求道者来说，群山间隐藏着无数危险，险峻的地形和妖兽随处可见。
终于，她抵达了凌云宗的山脚下。
最初，她只是为了一睹凌云宗的盛况。
然而，在这段求道之旅中，她也逐渐萌生了求道的念头，并且愈发强烈。
“我要成为仙人！我一定要成为仙人！”
林如雪毅然决然地参加了考核。
幸运的是，凌云宗对求道者不收取任何费用，反而提供食宿。
第一关，考智。林如雪虽然揣摩出了机关的规律，但识字不多，甚至看不懂题目，只能靠猜测和揣摩侥幸通过，评分为丙。
她略显焦躁。
第二关，表面考智，实则考仁。但林如雪并不知情，焦急的她采用了最狠辣无情的方式通过了幻境。
当她第一个走出幻境时，她无比惊喜，但听到评价后，心情却沉重了下来。
主考官长老的评价是：“杀心太重，心狠手辣，毫无仁义。丙等。”
考核前测过的天赋也是丙等。
三丙加身，即便最后一项考核取得甲等，她也无力翻身。
“不对，还有机会。”眼睛泛红的林如雪终于找到了一丝生机——那便是天梯第一。
若能入长老法眼，即便三丙加身，又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