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的直播之间，就有单人打赏了三百万信用点，胖商人本来以为是自己事业腾飞的起点。
但意外来得猝不及防，谁知裂云隼会挣开束缚，造成了远不止三百万信用点的损失，瞬间将他的美梦击得粉碎。
事后清点损失时，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幸好。
事业部的上层领导看在这单场直播数据火爆的份上，将裂云隼造成的损失定性为一场意外事故。
再加上自己还有靠山撑腰，才勉强保住了这个位置。
他想，只要把那个红发少女签下来，不仅可以挽回损失，甚至事业还可以更进一步。
胖商人倚坐在宽大的办公椅后，皱着眉头，指尖无意识地敲击桌面。
只是在他继续盘算如何施压签下那位红发少女的时，专属贵宾的后台就弹出了留言，“天启预告”这位紫耀贵宾表示对打赏有异议，要求退返打赏金额。
当时他的心跳就漏了一拍。
这可一点都不好笑，他还指望这位贵宾后面能继续“爆金币”帮他度过难关呢。
如果这三百万信用点退了，之前的事故再加上这新麻烦，他的位置恐怕就保不住了。
只不过“天启预告”在留言中又补充了一句，可以线下见面详谈。
胖商人的手指停在空中，眼神闪烁不定。
退款是危机，但线下面谈的机会却是转机，只是这位神秘贵宾打的什么算盘，他一点底都没有。
在他思索之间，秘书忽然提醒。
“周主管，‘天启预报’先生到了。”
胖商人拉了拉西装领子，端坐正了身体。
“让我们的贵宾进来吧！”
红色的大门悄然洞开，哒、哒、哒，依旧是有条不紊，节奏稳定得像精密机器发出的脚步声。
平静的神情，低调而平缓的动作，却散发从容不迫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如同静入云层的天峰。
他来到了会议桌前，单手摁在桌上，自然而然地露出了居高临下的气势。
“周主管。”
胖商人在对上他目光的刹那，便承受了一股寂静的压迫感，下意识紧握了桌上的手，才抑制住低头的欲望。
胖商人立即修正了之前的印象，这绝对不可能是一个被女主播轻轻一笑，便一时脑热昏头打赏的土包富二代。
他那股从容压迫感比之星火的高层有过之无不及，一定是一个身居高位的强者。
“昨天已经提交过了打赏异议，今日受你邀请，我前来面谈解决争议。”
胖商人迅速调整自己的心态，他的阅历也不少，也算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甚至连十三区议员都打过交道，怎么可能在一个小年轻身上露怯呢？
他脸上堆起了熟稔的笑容，眼角舒展开来，像一张精心烫过的面具。
“林先生呀，久仰久仰，一眼过去果然就是一表人才哈。”他打了个哈哈。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面对胖商人的示好，新堂面无表情。
“不用客气，我的诉求很明确，周主管要怎么处理？”
胖商人伸手从雪茄盒里抽出一条蒙托里斯特，用修剪整齐的指甲弹了弹茄衣。
他叹了口气。
“林先生，你这么大的手笔，肯定不是缺信用点的人，而且你是个聪明人，我不相信这个大额打赏上只是你一时冲动才送出去的。”
新堂不动声色挑起了眉头。
胖商人说着，一边用镀金雪茄剪慢条斯理地修剪茄帽，金属咬合的咔嚓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你先利用大额打赏给公司制造惊喜，制造了把柄，让我们有所倚球，第二天却又要求退回来，就相当于拿捏住了我们的把柄！”
胖商人上身微微前倾，真皮桌椅发出了轻微的呻吟，他伸手将修剪好的雪茄递出。
新堂按住了他递过来的雪茄。
“我不抽烟，尼古丁只会给我的大脑带来多余的困扰。”
胖商人眉头绞在一起。
“林先生，都是成年人了，轻易撤回自己作出的决定，只会让人觉得你是一个没有信用，无法承担抉择责任的孩童。”
“星火在时砂城里扎根多年，从线下到线上，每个版块的流程都是业内标杆，”新堂轻点桌面，声音不疾不徐，“但这次事业部的招聘，连最基本的背调都出现纰漏。”
“你这是什么意思？”
新堂微微前倾，带着几分凛冽的眉峰投下了一道锐利的阴影。
“她在面试时从来就不会隐藏婚史，在我打赏超过七位数的时候，你们的风控就该做好规划了。”
胖商人后颈渗出冷汗，他这时才注意到对方无名指的戒指，跟红发少女同一款镶工。
他这才反应过来，挤出了生硬的笑容：“原来是林太太么？”
怪不得之前的打赏总是观众要兴奋的瞬间“恰当”弹出，原来如此，现在上门是对他指定的直播内容不满么？
那位姑娘回家以后肯定没少告他状。
尽管已经满头大汗了，胖商人咬牙：“但一码归一码，打赏出去的钱正如泼出去的水，你凭什么要求退回来？”
“时砂城商法第十二条，虚假宣传诱导消费的退款条款，”他拿出文件，露出标红的监管备案编号，“并且还有《时砂城数字支付管理办法》第二十七条，关于直播打赏资金异常流动的监管细则..."
听见这种话，胖商人反而笑了。
“林先生，怎么会拿这种法条来唬我？你会觉得这些东西有用吗？”
“不，法条当然唬不住你，”新堂不动声色地点头，“落实不了的法条，对于你们这些人就是一纸空文，但亮出来，不过是给你个体面的台阶，可惜你似乎更喜欢另一种方式。”
他修长的手指推过一只黑色文件袋，牛皮纸封口上烫着“星火集团·内部稽核”的钢印。
胖商人扯开丝带时，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像毒蛇吐信。
文件第一页就让他瞳孔骤缩，那是未经批准的裂云隼实验体释放许可，他的亲笔签名赫然在目。
往后翻动，每一页都是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铁证，从资金挪用记录到违规操作的监控截图，甚至还有他上周在私人会所向监管人员行贿的录音文字稿。
胖商人惊恐地看着青年，他是怎么搞到这些的。
“时砂城安全监督管理局应该很感兴趣。”
“退款，我立即就给您安排...”胖商人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你以为我亲自来这一趟，就为了那点打赏钱？”新堂忽然用钢笔尖挑起那份文件，“你不觉得这个已经太晚了吗？”
胖商人喉结剧烈滚动，他太清楚区别，被董事会扫地出门顶多损失前程，但若是安全局介入，档案里面记录的东西足够让他把牢底坐穿。
他的脑筋急速旋转，思考对方上门的真正来意。
所以...
“价值，我还有价值！”
新堂目光冷淡。
“我...我能提供星火娱乐所有灰色项目的资金链路！”他突然扑到桌前，昂贵的袖扣在桌面刮出刺耳的声响，“还有您之前的打赏可以折算成暗股，不，直接转成明股！您将拥有这个项目的决策权，有关龙神小姐直播脚本都会预先给您过目。”
胖商人闭着眼睛，浑身颤抖，好似等着最后的判决。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了新堂平静的声音。
“总算聪明了一回。”
闻言，胖商人慢慢瘫坐办公椅上，整个人好像虚脱了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