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砂城十三区,旧街。
游戏机厅一片热闹,好事的人们围在一起,观看一场街霸父子局的游戏solo。
在围观中心焦点,头上染了一撮黄毛的青年,单手托着下巴,另外一只手放在游戏键盘。
他耷拉着眼皮,嘴唇挂着游刃有余的慵懒笑容。
而在他的对面,一个穿着小背心,胸前纹着白虎的社会青年,盯着游戏机屏幕,两只手敲得键盘“啪啪”响,脸上的温度肉眼可见的升高。
终于,街机屏幕里的杀马特红发青年掐住了丸子头女格斗家的脖子,双手一撕。
随着丸子头女格斗家发出的一声尖叫,游戏的背景变成了一片鲜红,黄毛青年的屏幕上弹出了perfect win!
围观的人群顿时发出一片片嘘声。
“靠,这家伙又赢了。”
“md,一点血都不掉。”
“徐妄这什么怪物,已经十七连胜了。”
“就算用单手,也是纯纯在虐,对面一点压力都给不到啊。”
“除了孩神,还有人能制止他吗?”
黄毛青年挑眉,笑容带着几分揶揄。
“怎么?不是要跟我solo父子局吗?我都单手给你机会了,但你也不中用啊!”
已经在游戏里被羞辱了一遍的花臂青年,原本怒气槽就已经蓄满了,这下更是直接爆气了。
——啪,泛起了青筋的拳头砸在键盘上。
“徐妄,nmd,感觉自己很diao吗?”花臂青年越过机位拽住了黄毛青年的衣领。
黄毛青年脸上的嘲讽愈深。
“怎么,是输不起了吗?输不起就别上桌,败犬一开始就夹好尾巴呆在狗窝里,别出来丢人现眼。”
“老板,这笔崽子tm的铁开挂了,给我过来检查一下他的机子!”花臂青年朝着机厅老板大喊,他揪起黄毛青年,“nmd别得意,等下截到你开挂的后台,你就死定了。”
“狗急跳墙了吗?”
老板是一个中年男人,看着他们的纠纷,一直还犹豫着该怎么劝阻。
这时围观的群众也跟着起哄。
“老板你就过来检查一下呗。”
“对啊对啊,你看他现在急得...”
老板只得上前,切屏,打开了徐迪机子的后台程序。
这个过程里,黄毛青年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脸上一直挂着冷淡的嘲笑。
中年老板查看了一番后,看向了争执的两人,神色犹疑。
花臂青年看到老板的表情,好像看到了曙光了,声音高亢。
“老板你说,这b是不是开挂了?”
黄毛青年也扭头看向老板。
面对众人的好奇目光,老板的额头有冷汗渗出,他感觉自己好像在担当法官,宣判一场原告和被告的刑事判决。
“呃,这个...”中年老板犹疑了一番后还是开口,“没有在徐妄机器里面检查到有疑似挂的后台程序。”
“艹,你在说什么?”花臂青年恼羞成怒,“老板nmd是不是跟他一伙的!”
中年老板见火有烧到自己的身上迹象,连忙摆手,退后了两步。
“不关我事啊,你爱吵吵,我还有别的活要弄。”
黄毛青年挑眉。
“怎么?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别以为老板没查到你的挂,就代表你没开,tmd的,八式葵,里表莲华压起身这些操作,是人能单手弄得来的?”
“我的操作这么多人看着呢,你的实力有你的嘴一半硬,”黄毛青年嘲笑,“就不会被我虐得这么惨了!”
红温了!红温了!这下花臂青年彻底红温了。
他的脸色狰狞,脖子青筋绽露,竟然一只手就将黄毛青年揪得脚尖离地。
“nmd,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在游戏里面有两下子,就觉得自己很nb啊!”花臂青年的另外一只手握成拳头,语气森然,“敢跟我来点真人solo,看看你有几成在游戏里本事?”
“呵,无能狂怒?”黄毛青年这个时候还在火上浇油,“现在想朝我动手,说明你就算自欺欺人,也否定不了自己一败涂地的事实,才想急着采用拳头找补,别急啊,按照约定,先叫我两声爹,我还可以教你两招。”
特么的!跟你爆了。
花臂青年怒气冲天,拳头一点犹豫都不带的朝黄毛青年的脸上砸。
黄毛青年的眼中冷光一逝而过。
——咻,一道破空声骤然响起,众人只觉眼前一道残影掠过。
“呃啊啊!”花臂青年整张脸都因痛苦发生了扭曲。
一条粗大,长满了疙瘩的舌头缠住了他挥拳的手腕,舌身上的黏液散发着异常的腥臭气息。
花臂青年感觉到自己手臂上的肌肤,正被这条舌头上的黏液一点一点腐蚀着。
黄毛青年落地,饶有兴趣看着来人...不对,应该是来“蛙”。
现在喷出舌头的,正是之前参与了“绑架”伏希,但恰好被路过龙神芷赶走的怪人“疯狂青蛙”。
只是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旧街的游戏机厅里。
“是...怪人,来...来人,来人救救我!”花臂青年盛气不再,脸上一片惊恐。
“呱!”疯狂青蛙将舌头一甩,把他的身体猛然砸在了傍边机子上。
花臂青年发出一阵哀嚎,在剧烈的痛苦中,眼皮一翻,昏迷过去。
“怪...怪人啊!”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响起。
众人反应过来,原本围观的玩家,店员,甚至背着父母偷偷出来对战的小学生,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急得乱窜。
整个游戏厅瞬间陷入了一片恐慌当中。
胆小的直接腿软,连滚带爬往着门口冲,撞翻了一排塑料椅。
有人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机台下,结果卡住了半截身子,在那里疯狂蹬腿。
戴耳机的肥宅还没搞清状况,就被逃命的人潮撞飞了汉堡,愣了两秒后发出悲鸣:“我...我新买的双层牛肉堡啊!”
疯狂青蛙却任由人潮逃窜,没有半分理会他们的意思。
一刻钟后,机厅已经一片狼藉,连老板都跑路了。
只有一人还在那里。
在刚才的混乱当中,售货机已经被撞翻,里面的饮料掉了一地。
黄毛青年不慌不忙摆正售货机,打开时砂表,扫码付费后,从地上的捡起一瓶苏乐达。
在打开苏乐达的瞬间,一股气泡涌到了他的脸上。
黄毛青年擦了擦脸,摇头。
“刚才晃了太久了吗?”
从头到尾,他对身后的疯狂青蛙视若罔闻。
但疯狂青蛙砰的一声跳他身前,陡然跪下。
“呱!”
“你回来干什么?”
看着跪伏在自己身前的疯狂青蛙,黄毛青年喝了一口苏乐达,缓缓皱起眉头。
——砰砰,疯狂青蛙连续磕了两个响头,将地板砸得框框响。
“呱,老大,救救,头套,救救,绷带!”
“喔,看来少女头套和绷带怪人已经被十三区社保局的人逮捕了。”
——砰,疯狂青蛙继续磕头。
“呱,老大,求求,救救!他们!”
“老大?救救?”黄毛青年笑容奇异,“那我问你,之前你们不是要自由吗?要出去吗?”
——砰砰,疯狂青蛙继续磕头。
“回答我!look in my eyes!tell me?why?”
“老大,错了,错了,我们,救救,求求,救救!”
徐妄看着跪在自己小腿面前,不断磕头的疯狂青蛙。
想起了少女头套被他打得奄奄一息,也要爬起来的样子。
“老大,你觉得这个世界最高,最难逾越的墙在哪里?”
“是坚冰万年不化,壁立千仞的穆特朗玛峰吗?”
“是如渊如狱,深不见底的马纳拉海中断壁吗?”
“都不是,世界尽头的朱峰虽高,但早已有人征服,马纳拉海沟虽深,但已有空间系升华者探寻!”
“这个世界上,最高,最难以逾越的高墙,在人们心里啊。”
“人心的偏见,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唯一的,没有被征服的高墙。”
“但我不相信,老大,让我出去吧,我想征服那最后一块高墙。”
“请让我出去吧!我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在没有高墙的黎明再相会的。”
黄毛青年仰头叹息。
“你们啊,一个两个都是蠢货。”
他瞥了昏迷不醒的花臂青年一眼。
“他是蠢货,人菜嘴硬,不知天高,系统自动生成的简单人机都要比他多两格智商条。”
“你们也是蠢货,对于现状毫无认识,还相信‘打破心之壁’的陈年老话,连看赛奥英雄传的小学生都比你们认知清晰。”
疯狂青蛙还在磕头,额头的血迹悄然从青蛙头套里渗出。
“老大!对不起!对不起!”
黄毛青年抬腿,一脚将磕头的疯狂青蛙踹开,他冷淡一笑。
“道歉有用的话,要社保局的人干什么?”
疯狂青蛙狼狈抬头,瞧见黄毛青年冷淡的模样。
“老大...不救...我们...吗?”青蛙头套有一层死灰色开始蔓延出来。
“你在磕什么头?你当我是放在祠堂里的神主牌吗?给我起来!”
疯狂青蛙愣愣起身,但徐妄不耐烦,强行拉了他一把。
“蠢货跟蠢货之间,是不一样的!”
“老大?”
“尽管你们也是一群蠢货,但也是我手底下的蠢货,多少也是我权力意志的延伸,这么简单就进去了,到头来还是打了我的脸。”
徐妄丢掉了手中的苏乐达。
“头套和绷带被关进了那个收容所?”
疯狂青蛙结结巴巴。
“十...三区,海...海森...收容所。”
他转身离开,给疯狂青蛙留下了一个冷淡的背影。
“我去炸了,把他们带回来。”
疯狂青蛙涕泗横流,朝着他背影拜谢。
“老大,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