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仍残留在皮肤上，陆迎咬紧牙关，将最后一枚麻醉针从肩头拔出。
针尖带出一丝暗红的血珠，被他随手甩在地上。
地下室里弥漫着铁锈与霉味，唯一的光源是角落里一盏接触不良的台灯，光线忽明忽暗，将墙上贴满的结城友希海报映得鬼魅般浮动。
他瘫倒在破旧的沙发上，绷带下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比起肉体上的痛楚，更让他烦躁的是雷隼那张冷峻的脸，社保局的人比他想象的更难缠。
“啧...”
陆迎盯着天花板，指尖无意识地在骨匕刃面上摩挲。
这把来自边境的遗器此刻冰凉沉寂，仿佛先前的暴走只是一场幻觉。
但当他闭眼时，仍能感受到皮肤下残留的异样蠕动，那些青黑色的触须并未完全消失，只是暂时蛰伏。
海报上的友希正对他微笑。
舞台灯光下的她永远那么耀眼，银白礼服缀满星辰般的光点，粉蓝色长发像流淌的银河。
陆迎伸出沾血的手指，虚抚过海报表面。
“很快......”他喃喃自语，“等我处理完社保局的杂碎...”
“你打算怎么处理？”
一道阴冷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陆迎浑身肌肉瞬间绷紧，瞳孔骤缩成针尖大小。
他像触电般从沙发上弹起，转身的瞬间骨匕已横在胸前，青光自眼底暴涨。
地下室空无一人。
但下一秒，他猛地抬头。
角落的阴影在蠕动。
不，不是阴影在动，而是有什么东西正从阴影中浮现。
那团人形的黑暗完全违背了光学规律，即使台灯的光线穿透它，也没能在墙上投下任何轮廓。
仿佛它本身就是一个“光的黑洞”。
“谁？”陆迎的声线绷得发颤。
没有回答。
黑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尽管它根本没有五官。
杀意骤然涌上心头。
陆迎的身影化作一道青色残影，骨匕撕裂空气直刺黑影咽喉，却像划过雾气般穿了过去。
惯性让他踉跄前冲，险些撞上墙壁。
他一惊，迅速调整姿势回身，冷汗浸透了绷带。
这不可能，就算是灵体化的升华者，也不可能完全免疫他的攻击攻击，除非...
“你是谁？”他再次询问，只是退了一步，神色谨慎。
“你忘记我了？”黑影的声音忽然带上几分戏谑，“仔细想想......空间震那天，要不是我一时兴起，你现在连骨头都该化成灰了。”
陆迎的呼吸一滞。
三年前的记忆碎片突然闪回。
扭曲的天空、龟裂的马路、自己瘫坐在《星光之翼》的巨幅海报下，而眼前是吞噬一切的苍白光爆...然后是一道将他拽进阴影的手。
“是你...”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个在空间震里...”
“终于想起来了”黑影发出黏腻的笑声，“顺便一提，你从海森收容所顺走的'蝮蛇之牙'，原本是我的收藏品。”
“你的能力...”黑影继续道，声音里带着玩味的审视，“蛇蜕的再生特性，毒牙的致命穿透，还有热感应的追踪本能，倒是把蝮蛇的特质模仿得不错。”
陆迎瞳孔骤缩。
对方竟将他能力的本质剖析得如此精确。
“可惜。”黑影突然嗤笑一声，“你连真正'蛇类升华者'十分之一的实力都没发挥出来，不过也难怪，毕竟你只是个意外获得能力的幸运儿，而不是像我这样...”
黑暗微微波动，露出一双闪烁着暗金色光芒的竖瞳：“被选中的人。”
陆迎的血液瞬间冻结。
海森收容所的事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那天他只是在躲避社保局追捕时误入废墟，在某个刻满符文的保险柜里发现了这把骨匕。甚至连"蝮蛇之牙"这个名字，都是匕首入手瞬间直接浮现在他脑海里的。
“你到底......”
“我是来谈合作的。”黑影突然前倾，尽管没有实体，陆迎却感到某种冰冷的“注视”扫过自己全身，“社保局已经把你的资料上传至'深红名单'，下次来的可不止雷隼那种小队长。”
台灯突然剧烈闪烁，借着这瞬间的光暗交替，陆迎隐约看到黑影中浮现半张人脸，苍白的皮肤，上扬的嘴角，以及一只泛着暗金色竖瞳的眼睛。
“不过在那之前......”黑影的声音突然贴近他耳畔，陆迎甚至闻到一股腐叶堆深处的腥气，“先解决你身上那个小麻烦如何？”
一只阴影构成的手猛地刺入他胸口。
“呃啊！”
陆迎跪倒在地，却惊愕地发现没有痛感。
当他颤抖着低头时，只见阴影手正从自己体内抽出一缕缠绕着雷光的银丝，那是雷隼最后斩击时残留的标记。
“现在他们暂时找不到你了。”黑影把玩着逐渐消散的银丝。
陆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后背渗出细密的冷汗。那双暗金色的蛇瞳让他本能地战栗——那是食物链下位者面对天敌时的原始恐惧。
他强压下颤抖，声音却还是泄露了一丝紧绷：“你......到底想要什么？”
黑影低笑了一声，那笑声像是毒蛇游过枯叶的沙沙声。
“没什么大事。”黑影漫不经心地说，“只是需要你帮我取一件小东西。”
黑暗涌动，一张泛着幽蓝荧光的照片飘落在陆迎脚边，照片上是一个密封的金属匣子，表面刻满诡异的符文。
“明晚，第七码头，B7仓库。”黑影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把里面的东西带给我，我就再给你一件边境遗物。”
陆迎瞳孔微缩。更多的遗物意味着更强的力量，足以让他不再躲藏，不再被社保局追得狼狈逃窜，甚至......
他的余光扫过墙上友希的海报，眼神暗了暗。
“为什么选我？”他警惕地问。
黑影似乎被逗乐了，黑暗扭曲出讥诮的弧度。
“因为我欣赏你的...执着。”它的声音突然贴近，带着腐叶与血锈的气息喷在陆迎耳畔，“去做你想做的事吧，等你了结心愿，再回来找我。”
陆迎的呼吸一滞。
对方分明是在暗示，暗示他可以去得到友希，了却执念。
“到时候...”黑影的声音渐渐消散在空气中，“你会真正明白升华者意味着什么。”
随着最后一丝黑暗褪去，地下室重归寂静。
只有照片上的蓝光幽幽闪烁，映照着陆迎阴晴不定的脸。
他缓缓捡起照片，指腹摩挲过那个诡异的金属匣。
”第七码头......”
墙上海报中的友希仍在微笑，而陆迎的嘴角，也慢慢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