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安静一下,靠门的关门,靠窗的关窗。上一节课讲到一世纪的希腊,这里有很多可以细说的题外话,所以我们这节课,讲讲课本外的东西。”
听到“一世纪的古希腊”时,我下意识看了一眼肯——毕竟他对哲学有极其浓厚的兴趣。
但紧接着,老师的话里出现了让我很感兴趣的一个词。
“说起那个时代的哲学,我其实也很难说有什么嗯……当然,是跟苏格拉底这一系列的哲学家比啊,那个时代没有什么特别出名的论点。但我想跟你们聊聊那个时代出现的一个各个时代都有讨论的一个悖论:忒休斯之船。有同学知道这个悖论吗?”
很自然地,肯第一个举手回答:
“忒修斯之船是由普鲁塔克提出的一个著名悖论,提出‘如果雅典国王忒休斯的船上的腐烂的木头逐渐被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这样的问题,时至今日也没有订下最后的结果。”
我略微失神,这个问题……怎么有点像……
“很好,看来有的同学平时读的书不少,知识面很广啊。确实,与之相近的问题有很多:比较抽象的像赫拉克利特提出的‘人无法渡过相同的河流’;比较具象的像‘斧头斧刃和刀柄各换过若干次,斧头仍是那把斧头’;比较奇幻的像《大智度论》里被两只鬼换了躯体的旅人……每个时代,每个地方都有类似的问题……”
如果说刚才只是有点感觉的话,在听完最后一个例子后,我应该是彻底有点知道我心里的问题是什么了:我现在到底是伊缇还是伊文斯?
与忒修斯之船恰恰相反,那艘船是换了部件后仍是忒休斯之船,而现在是“伊文斯”的一切都在“伊缇”身上体现了出来,只是叫做“伊文斯”而已。
举回去这个例子就是:把忒休斯之船的全部材料卸下来,全部换到另一艘船上,组成一个新的忒修斯之船,而那艘船则隐藏在这新的忒修斯之船的里面。
那么这艘由忒修斯之船原封不动重新组成的忒休斯之船,是原来的忒休斯之船吗?
我问我自己:你是谁?但似乎又绕进了苏格拉底三问,闹得我神经兮兮的。
“喂,难得你这个相信外星人存在的唯物主义者开始思考哲学这种偏唯心的东西诶!”
一道声音把我从沉思中唤醒,抬头一看,果然是肯。
“下课铃都没听到,这专注力真有点哲学家的感觉。”
听到他的调侃,我没有感到有多轻松,毕竟我——不论是伊文斯还是伊缇,都不喜欢“哲学家”这种神经兮兮的人。
不过或许像肯这样不打谜语的哲学爱好者更像是哲学家,但仔细想想,我刚才的思考确实又像肯说的那样:像个哲学家。
所以“哲学家”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无论如何,再思考这样的问题,我可能就变成“哲学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