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照进教室,撒在光滑的课桌上。
虽然记下这样的一段话没有意义,但在记录的时候记下细节还是很不错的,至少不会忽略美丽的景色。
说起夕阳啊,我总是想起来当初在科琵星上,族长总是在日落西山的时候,把我带到一座沙丘上,远远看着那本就微弱的光变得更暗,更暗,直到占一天三分之一不到的白天彻底落幕,黑夜再次降临。
然后就是在黑夜中捕猎——用那不断用科技增强的弓箭,去猎杀我们捕了几千年几万年的动物。
我曾以为,弓箭只是捕猎的工具——族长是改变我的人。
他在烤食材的时候总是对我讲述他当年的冒险经历,那里面有很多他用弓箭杀死意图谋杀他的人的经历,我从那时候开始摒弃了“狩猎工具”这一概念,“武器”这个词取而代之。
族长总是一副大风大浪都撼动不动的形象——虽然科琵星没有大海,只有大型的湖。以前总是听他这么说,却只是觉得哪有那种东西,直到自己开始星际旅行之后见到一望无际的碧蓝,才幡然醒悟。
从那时开始,我喜欢上了记笔记——或者说日记,或许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叫随笔。
那些我在别的星球上见到的巨大生物、自然景观,以及经历过的死里逃生的经历,都在笔记上用当地的文字书写,之后再译成科琵星文字,希望可以给族长看看,我这么多年精彩程度来不亚于他的经历。
在地球上感觉和别的外星球上差不多,庆幸的是这里没有什么将我视作仇敌或食物的生物——能用语言交流的范畴内的生物来说。
我曾经有过很多身份,不过我几乎不会关注他们的人生——谁会在意一只蚂蚁的想法呢?
伊文斯是个例外,我意外的可以与他共情。
可能是我开始对自己的认同感更偏向地球人而不是科琵星人了吧?短短几天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了一种……罪恶感。
直接地说就是:科琵星上一种很平常的事,在我心里变成了一种……罪恶。
没错,罪恶,名为“亵渎”的罪恶。
第一次思考“我是谁”之后,我逐渐混淆了“我”的概念,逐渐模糊了“伊缇”和“伊文斯”的边界。
所谓的吸收,传承了另一个人的一切——从外貌到内心都变成了另一个人,结果是谁变成了谁?
我真的是旅行家“伊缇”吗?我真的是学生“伊文斯”吗?
抛开这些虚无缥缈的哲学不谈。
我间接杀害了伊文斯,这是既定事实,我又如何向关心伊文斯的人交代?
或许这个天衣无缝的谎言哪怕我说出真相也没人会信。
或许这份罪恶的话语我这辈子也没有勇气说出口。
或许我可以继续自己骗自己……
没人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只知道过去。
就像是每一个科琵星的飞船都有时空倒流能力,代价就是船体报废永远留在当地,自几百年前发明至今也没几个人用过。
哲学和事实很多时候不一定相辅相成,思考这种问题有没有用有时候也像个哲学问题。
言尽于此,迎着夕阳,又一天放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