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工会,天空飘起了雨丝。
来回的车马与行人更匆匆了一些,似乎都在赶路,或者说,在赶着回家。
“我们这些摸爬滚打的人啊,没有选择。”
戴上衣服上的兜帽,我穿行在城内的街道上,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个曾经的朋友,他喝醉后说的话。
如果不想看着自己失去一切最后活活饿死,就去拼一把,这是我们身为中底层人的悲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上方是无法忤逆的强者,下方是卑贱如草芥的奴隶。
走了一会,雨愈发大了,我的裤子早就破烂不堪,倒是没有大碍,头顶的兜帽因为上次磕碰开了个大洞,此时头发连往背后淌着冰凉的雨水。
在偏僻巷子里转过几个弯,拨开有些拦路的苔藓爬墙虎,一片风格独特的街区印入眼帘。白墙白瓦,一家小店紧挨着另一家,有少许泛出淡黄的灯光,虽然没多少人,看上去非但不凄凉,反倒给人带来更多的是温暖。
在一处废弃的店门口站定,一盆小雏菊久没有人照料,却也开得不错,一簇接着一簇骄傲地展示着自己的美丽。白色的台阶往上,一只半大的橘猫正在舔爪子,看见我靠近,又自在地抖了抖身上的雨水,一点不带怕的。
“小橘子,你在啊。”许久不来,我试着对它伸出手,它的眼睛澄澈透亮,直看着我,似乎在期待我摸,主动伸开懒腰舒展身体,把肚皮都朝向我。
“你瘦了,上次给你带的猫粮应该早吃光了,对不起啊。”叹了口气,它没有怪我让我心底的愧疚更甚。
手在口袋中兀自纠结着,还是拿出已经捏到不成样子的钥匙,略微掰直后,尝试了两次把面前的店门打开了。
小橘子撒欢般喵叫一声,熟练地跳跑了进去。
很遗憾,里面没有你妈妈了啊,亲爱的。
拍掉灰尘,我坐在洁白的钢琴凳上,爱怜地看着四处嗅的小橘子出神。最近我自己都挣扎着拿不到钱,自然没办法继续照顾到它。
显然,这家店不是我的,而且我那时也拒绝了少女的建议,并不打算安稳地开一间花店。毕竟我是战士,而战士的意义,就是不断历练,不断变强,直到死。
轻笑出声,倒不是我饿疯了,而是想起自己曾经的天真样,觉得有些幼稚。我努力锻炼能力,不仅没有提升工会资质,没有存下钱,现在走投无路,还被迫要接那种差事为了多活几天。
早知如此,当初对她嘴硬的意义在哪里?我不知道
也许是她太过完美,太过纯净,让我焦躁不安吧。
如果不是再也没见过她人,为了留个念想把她塞给我的钥匙捡回来,我现在连这店都进不来。说实话,我也从没想过会自己一个人再回来店里。
似乎看出我兴致不高,小橘子遛了一圈,意兴阑珊地跳上我的大腿,窝在我怀里,也不管我浑身都湿透了,依旧舒服地蹭了蹭,眯起眼睛。
这倒是来得正好,因为我开门进来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还记得店里有小橘子用的梳子,想帮它再梳一次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