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川？
这个名字让奥莉薇娅有些意外。
因为这并不像帝国这里的名字，反而像她上一世的，她问：“您难道并不是帝国人？”
“我出生在帝国，这是我自己起的名字，不用太在意。”
他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谈论太多。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奥莉薇娅，虽然眼神并不失礼，却还是让奥莉薇娅感受到了一些窘迫。
“银色头发？倒是少见。”他笑了一下，隔空取来两个靠椅，自己先坐了下来，然后对奥莉薇娅说：“请坐。”
“谢谢。”
奥莉薇娅迟疑了下，在男人对面坐下。
两人之间只有不到五十厘米，这算是很近的距离了，她可以清晰看见对方衣服上的褶皱，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和表情的变化。
他在想些什么？真实身份是什么？和雷尔夫先生又是什么关系？
奥莉薇娅脑海中忽然出现一连串疑惑。
“我注意到你似乎一直在观察……”陈子川忽然开口，“从进来那扇铁门时就开始了。”
他似笑非笑着说，“你很紧张，是在担心什么？你觉得我会对你不利？”
忽然被道破心思，奥莉薇娅两只手下意识想要握紧，她及时反应过来，止住动作，迎上男人带着笑容的面孔。
她知道，雷尔夫先生并不像看起来那样简单。
而眼前的月都法师，也不是此时的自己可以对抗的。
“您什么意思，请直说。”
陈子川讶然，没想到一个十四岁的少女竟然能鼓起勇气直面自己，不过想到刚才奥莉薇娅看到残尸时的表现，他就有些释然了。
这世界上，总归是有一些与众不同的人。
他自己就是这样。
“外面那个男人说你通过了法师考核，我对此大概也了解一些，但我不会听信别人所说，我更愿意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陈子川伸了伸手，说，“我和你是第一次见面，对你有些兴趣，如果你愿意，可以向我展示你的价值。如果不愿意，现在就可以出去了。”
奥莉薇娅沉默良久。
对方似乎并没有恶意。
这是一个机会。
她想到了昨晚被一枪砸断的噩梦，还有在此之前的数次死亡，如果没有成为职业者，她不仅要每夜忍受这样的折磨，还要面对混沌不明的未来。
这是自己想要的吗？
她很清楚，有些东西是要自己主动抓住的。
她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说：“你能教给我什么？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陈子川一愣。
迎着奥莉薇娅毫不避让的直视，他的态度也不由变得认真了一些，一些想法在他的脑海中悄然改变。
他忽然想到了曾经的自己，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那好，重新介绍一下吧。陈子川，三阶大法师，不久之后，我会晋升为圣痕法师。”
他微笑着说，“你问我能教你什么，说实话，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能教给你的大概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生存。”
圣痕法师……
爱丽丝的导师，翠西女士就是圣痕法师，属于在整个帝国都排的上号的人物。
陈子川，这么一位快要突破圣痕的三阶大法师竟然会来到小小的法尔茅斯？
奥莉薇娅问：“我要付出什么？”
陈子川摇头，说：“你还太弱，我并不认为你能给我什么帮助。这世界上有才能的人太多了，能从中脱颖而出的又有几个？”
话音刚落，他忽然感受到了房间内的魔力开始流动，他并未阻止，而是静静看着它们组合成一个结构完美的符文。
聚能符文？
他清楚以奥莉薇娅的条件，能接触到的符文只有这么一个。
也就是说，她仅仅在学院考核中接触过一次，就能不凭借水晶球将其使用出来？
陈子川罕见地感受到了一丝意外。
他看着少女平静的面孔，忽然笑了，“好，接下来两周，你可以随时来这里学习。但要记住，我们并不是导师与学生的关系，你从我这里获取知识，而我则需要你通过法师学院，尽量站在帝国的高处。”
圣痕之光是帝国的直属学府，奥莉薇娅又是土生土长的帝国人，还是贵族之女，只要能力足够，帝国不会阻止她的晋升之路。
奥莉薇娅知道陈子川有他自己的目的，不过这是交易，更何况，到时候主动权在谁手里并不一定，她点点头，说：“好的。”
......
和安德鲁说了一声，奥莉薇娅在这边待了半天，下午才回去。
夜晚，奥莉薇娅睁眼，又是熟悉的街道，她觉得上一世自己都没现在这么熟，这里简直洒满了自己的鲜血。
“说笑的。”
奥莉薇娅勾勒出聚能符文，白天从陈子川那里，她得到了一些聚能符文的基础用法，如它的名字，聚能符文最主要的作用是吸纳空间中的超凡能量。
对法师来讲就是魔力，骑士就是斗气，牧师就是信仰之力……
奥莉薇娅不确定这里是否有超凡能量。
如果没有，聚能符文会选择性地吸纳活跃度强，能级高的一种能量。
通过聚能符文，奥莉薇娅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片梦境的本质，寒冷，死寂，像是一座坟墓，而自己就像是不属于其中的生者，理所当然会受到攻击。
“死寂之力么…”一个米粒大小的灰色光点出现在聚能符文内部，奥莉薇娅靠近了一些，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超凡力量实体化。
梦境里的能量似乎比现实更为活跃？
她本来都不奢望一次就能成功的。
嗡……
忽然传来了什么声音。
就在死寂之力出现不到一分钟，远处似乎传来了不小的动静，奥莉薇娅熟练地躲避到一旁无人的店铺里面，她观察过，大多数怪物都是在街道上游荡，房子里的很少。
但很快，她的表情又发生了一些变化。
“情况，有些不对？”
地面开始震动，货架上的商品摇摇晃晃，一个接一个落到地面。
灰尘从天花板大量洒落，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成群结队的靠近这里。
“是死寂之力的原因？”
这里唯一的变化只有刚刚出现的死寂之力。
奥莉薇娅看着眼前的聚能符文，刚准备将它抛出去，忽然，一只金黄色的巨大瞳孔从店铺的落地窗外看了过来。
奥莉薇娅躲在柜台下面，屏声凝气，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致命的威胁感如芒在背。
金黄瞳孔注视这里良久，缓缓消失。
“那是什么怪物？”
奥莉薇娅仍然没有露头，她感觉昨晚的怪物给外面这个提鞋都不配，这里还是自己曾经生活过的那座城市？它是怎么变成这种样子的？
对这背后的原因，奥莉薇娅不得而知。
她现在的目标只是在这里存活下来，不过看起来有点难。
“应该走了？”
奥莉薇娅等了大概半小时，外面再没有传来一点声音，她慢慢站起身，查看情况，一只金黄色的瞳孔在玻璃窗外正好与她对视上，带着一丝嘲讽和浓烈的恶意。
奥莉薇娅感觉到一股热意无端升起。
下一刻，店铺里的所有东西全都无火自燃起来，包括奥莉薇娅自己。
汹涌的火焰顷刻间席卷全部空间，火苗从店门和窗户口窜了出来，高温将墙皮烤的干裂，一具焦黑的尸体在柜台下方燃烧，根本看不出来原来的模样。
不过十几秒钟，这座店铺彻底在原地消失，火焰带走了一切。
.……
缓缓从床上坐起身。
奥莉薇娅身上还残留着灼烧的痛感。
被火烧死……
以往只是听说过这种死法，没想到自己竟然亲身体验上了。
她扯了扯贴在身体上的睡衣，全都湿透了，而且身体一动弹就有针扎般的疼痛。
“莎莉.......”
她沙哑着嗓子发出声音，自己都愣了一下。
没办法。
她忍着布料摩擦皮肤引起的刺痛，一点点挪到床边，然后下床，借着月光打开灯，扶着墙壁去了浴室，脱掉全部衣服任由凉水冲刷身体，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回到卧室，换了一身衣服，奥莉薇娅看了看时间，四点钟，这时候莎莉都还没醒。
她没有任何睡意。
也不想去回忆梦境中的一切。
索性开始冥想，在脑海中一遍遍勾勒聚能符文。
聚能符文是法师的基础符文，百分之九十九的法术都离不开它，奥莉薇娅明白打好基础的重要性，这关乎到未来到底能走多远。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不觉，天色渐明。
莎莉过来敲了房门，见奥莉薇娅已经醒了，说：“小姐，你起的好早。”
奥莉薇娅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啊。”
她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
这时，莎莉悄悄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信，递到她面前。
奥莉薇娅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
“小姐，那家伙昨天又来信了，因为你和男爵大人出去了，我就没和你说。”莎莉撇了撇嘴，很是嫌弃道，“他看来不想放弃呢！”
果然......
奥莉薇娅很无奈，她的精神已经足够疲惫了，这还多了一桩烦心事。
她实在没有心思去管。
不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还是拆开了信封，看了起来，忽略前面一长串的问候语。
埃里斯竟然要约自己出去见面？
奥莉薇娅很不解，这家伙到底哪来的这么强的自信？
就凭他的那些甜言蜜语？
“莎莉，你带人过去，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奥莉薇娅将信放在桌面上。
上次让莎莉通传了一些话。
如果埃里斯不再纠缠，她是准备就这么算了的。
可对方显然没有放弃的意思。
这就很奇怪了。
是什么能让他冒着得罪安德鲁的风险，来不顾一切地接近自己？
“这……？！”莎莉拿起信看了一眼，小脸气的通红，将奥莉薇娅一个少女单独约出去，打的什么主意谁不知道！
“放心，小姐，我今天就带人过去，保证他再也出现不到你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