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散得有点晚,月亮高高地挂着。
伊芙琳二小姐被女仆护着,在众人面前脱了身。
她早些回来的时候,就命令塞缪尔在侧门等她。
两人见了面。
伊芙琳走得慢,脚步不稳。
“那个……要不要我……扶你一下?”塞缪尔小心翼翼地问。
“我只是走得慢……才不是在等你。”伊芙琳偏了偏头瞥他一眼,声音软绵绵的。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塞缪尔下意识挠了挠脖子,“我只是……怕你摔着。”
她没回他话,反倒低笑了一声。
伊芙琳站得不稳,却也没真的倒下,只是靠塞缪尔近了些。
“你是不是觉得我喝醉了?嗯?”伊芙琳问。
“也、也没有……就是,你和平时……不太一样。”塞缪尔结巴的毛病又犯了。
“嗯?”伊芙琳仰着头看他,酒气轻轻一吐,一股微甜的味道飘来,“我哪里不一样?”
塞缪尔只能尴尬地咬了咬下唇,笑了笑。
“你平时……都不太理人,今天……就……”他话没说完就低头,脸有些发红,“觉你比较……不像以前那么……遥远。”
两人走着走着,到了伊芙琳寝室的门口。
伊芙琳停在了门边,她倚着墙,着看塞缪尔。
良久。
“塞缪尔。”伊芙琳说。
“嗯……在。”塞缪尔回应。
“你是不是喜欢我?”伊芙琳问。
塞缪尔怔住了。
伊芙琳的问题,像是随口问出的。
可她的眼神却像是认真的。
“我……我们才认识两天……”塞缪尔的眼神下意识地躲开。
“那你是不喜欢咯?”伊芙琳不高兴的鼓起脸。
塞缪尔嗓子像被什么卡了一下,半天没说话,脸上的红色一点点爬上耳根。
“我……我喜欢你。”塞缪尔这句话几乎是用气音讲出来的,“从……我们在花园里详见的时候,就……”
伊芙琳看着塞缪尔,笑了一下,眼里像闪过了一丝异常的神色。
她拉住他的衣角,把他轻轻往门内带了一步。
“那,今晚你就留下来,好吗?”伊芙琳说话时靠得很近,酒香喷到了塞缪尔脸上。
“我……我不能……”塞缪尔下意识地后退一点点。
“为什么不能?”伊芙琳蹙了下眉,委屈极了,“你是不是骗我,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嗯?”
塞缪尔急忙摇头,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不是的……不是……”
伊芙琳没再逼他,反而靠近了一点。
塞缪尔几乎屏住了呼吸,喉咙动了一下,却最终还是又退了一步。
“对不起……我今晚不能留下来。”塞缪尔说,“再多待一会儿,我就……没办法假装什么都不想了。”
伊芙琳眨了眨眼。
她靠着门,脑袋轻轻歪着。
“欸……你在说什么啊……”伊芙琳语气软软的,语尾拖得有点长,“你是……真的在怕吗?你真的……这么在意这些礼节、身份之类的东西吗?”
“可……可你醉了,伊芙琳小姐。”塞缪尔说,“我……我不想让你后悔。”
塞缪尔低下头,等待了片刻。
见伊芙琳没有回答,塞缪尔也不敢直视伊芙琳的双眼,只是行了一礼。
“晚安……伊芙琳小姐。”塞缪尔说。
他转身离开了。
门轻轻地合上了……
伊芙琳靠在门上,静了很久。
她慢慢滑坐到地板上,抬手抚了抚脸。
伊芙琳并没有感到伤心,也没感到羞耻。
只是意外——
她以为自己已经能掌握所有男人的情绪。
她知道哪种姿态能唤起欲望,哪种声音会让人失控,甚至知道在什么时候闭嘴最能激起占有欲。
但塞缪尔没有上钩。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为她着想,为她的“明天”着想吗?
可笑。
伊芙琳摇着头,扶着手臂,脸上慢慢浮现出奇怪的表情。
怨恨、不甘、恼怒……
她哪来的“明天”?像她这样被父亲改造成怪物的人,还要什么明天?
伊芙琳盯着天花板,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什么。
她喃喃道:
“你真的……好干净啊。”
“让我恶心。”
“就和,那个叫琉克的家伙一样。”
“或许,你会比他还有潜力……”
伊芙琳闭上眼,脑中是塞缪尔刚才那句“我不想你后悔”。
她忽然笑了。
“那……我就让你后悔吧,塞缪尔,你可别让我失望。”伊芙琳轻声说。
她站起身,拢了拢长发,对着镜子重新整理自己的神情——冷漠、呆呆的、有点傲娇。
伊芙琳的面具。
一如往常。
但在眼底,终于多了一点欲望的火光。
……
夜。
男爵安排贵宾的楼层。
伊莉西亚从艾德里安的房间出来放风。
她在窗边呆了一阵子,在准备离开时,就看到那道熟悉的银发身影靠在门对面的窗边。
“你怎么还没去休息?”伊莉西亚问。
塞拉菲娜转过头,笑得软软的。
“睡不着嘛~”塞拉菲娜伸了个懒腰,“我在等白星姐姐呢♡”
“等我?”伊莉西亚问。
“也没什么事啦~”塞拉菲娜说,“就是觉得,能看到姐姐你一眼的话,今晚会睡得更好一点。”
伊莉西亚没说话,只是瞥了一眼塞拉菲娜。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黏人了?”塞拉菲娜仰头看着伊莉西亚,“毕竟~我们才认识两天,我就每天绕着你转耶♡”
“不会。”伊莉西亚声音低缓,“你是太久没有人陪了吧?”
塞拉菲娜怔了一下。
她本来还想接着打趣,可那句话像是刚好击中了她心中的某个柔软的部分。
“诶♡姐姐你真是的,什么都看得出来~”塞拉菲娜笑着低头。
忽然,塞拉菲娜沉下声音,有些认真地说:“我妈妈也总是这样。她说话不多,可是我心里藏着什么,她一眼就知道。”
“她也是银发?”伊莉西亚问。
“嗯。”塞拉菲娜轻轻点头,拢了拢自己的发梢,“很浅的银色,比我的还亮。我小时候总缠着她,说她是月亮变的。”
“她怎么回你的?”伊莉西亚说。
“她会先笑,然后摸摸我的头,说当月亮太孤单了,她才跑下来让我陪她的。”塞拉菲娜说。
伊莉西亚没有说话,只是侧身看着塞拉菲娜。
“她后来病了,躺着的时间比醒着多。”塞拉菲娜盯着地毯看了半天,“我爸爸请了很多的医师,最后有一个医师给了我爸爸一种神秘配方,他就把妈妈送到城堡旁边去住了。”
“妈妈去世的那天,刚好下雪,我还在玩没回家……回来时,她已经……”塞拉菲娜说,“过程都是爸爸告诉我的,我甚至都没见妈妈最后一面……”
塞拉菲娜说完,迟迟没有抬起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