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高塔的地下。
空气潮湿得像裹着从土壤里渗出的泥水。
暗黑的光线映着石壁上刻满的年代久远的符文壁画,还有灰尘和沿着凹槽蜿蜒生长的青苔……
很有一番禁忌之地的味道。
在法阵中央,提前潜入进来的那支邪种小分队正围绕着装置检查着。
他们已经将所有仪器安置完毕,只等最后一项关键物品——王族的血——运抵现场,便能启动仪式,卸掉防护罩。
他们等了很久了,没什么事情做,只能又检查一遍。
邪种们本以为血液会很快送达,他们不用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呆太久。
但现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老天爷,怎么还没有人来?”一个邪种站在法阵边,搓了搓双手,“我们要不派个人去外面看看情况吧?”
周围石壁上的符文壁画,已经让这只邪种开始感到不适了。
他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他。
他不想再等了。
“再等会吧。”另一个声音回答,“我们已经派了两个人出去了,再派人出去……”
“可他们他娘的也去了很久啊!”先前搓手的邪种抱怨说。
“等着。”一个看着像领头的家伙沉声说。
邪种们闭上了嘴,心里却各自嘀咕起来……
这地方太压抑了。
在这个空间之内,每个人的呼吸声都被听得一清二楚,还有石墙之隔的滴水声……
这样不知道时间的等待,会让人感到更加烦躁。
就在这时,有一只邪种突然皱起了鼻子。
“……你们,闻到了吗?”
“什么?”
“那股味道……甜的,像什么香料……”
邪种话没说完,眼神就开始涣散。
他鼻尖轻轻抽动着,似乎无法自控地贪婪呼吸那香气。
那是一种微妙的、缠绵的气息。
这香味让人着迷,越吸越上头……
其他邪种一个接一个感受到了。
“……哈……好像,有点晕……”
“怎么回事,我的腿……”
伴随着香气的吸入,邪种们的眼前开始发黑,耳鸣也像潮水般扑来。
几名邪种踉踉跄跄地想要站稳,却发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抽空了骨头似的,根本使不上劲。
有人想喊,却只吐出一串泡沫。
而这种晕晕乎乎的感觉,却没有让恶种们的感官变得迟钝,而是变得清晰敏锐起来。
暗处的微光似乎变得刺眼了……
哪怕是那摇曳烛火的燃烧声,也仿佛化作了雷霆……
还有远处……
咚——咚——
脚步声。
声音很重,细碎,杂乱——
是个在逃命的家伙。
他的脚步沿着石阶疯狂踏下,拐弯时还不时发出撞墙的声响。
看来螺旋下降的楼梯结构,极大的限制了他的逃跑速度。
可那急促脚步声的主人,显然已经在崩溃边缘。
脚步声在这片死寂中宛如雷鸣般清晰。
但就在这破碎脚步之上,好像还有另一层轻柔却清晰的节奏。
另有脚步声,来自更远的高处。
声音很轻,有节奏,从容。
只要稍微集中注意力,就能辨认出:
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他们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脚步。
三组脚步声在这幽暗空间中共鸣、交错……
一群邪种艰难地转动脖子,看向通往地面的那条石阶通道。
“……终于来了吗?”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诡异的香气突然散入,但只要同伴到了,邪种们的任务应该很快就能结束了……
他们不想再在这个令人浑身掉鸡皮疙瘩的地方多呆一秒了。
少顷,急躁的声音先一步到达——
咚咚……
门被推开了。
一个人影扑进门内,大口喘息着,整个人几乎撞在地面。
“跑……呃……咳咳……”
那人影从喉咙里勉强挤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劝告。
但随着吸气,他很快就发现了这地下空间空气里的不对劲。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喉咙了一般,不断地咳嗽起来。
人影踉踉跄跄地勉强向前移动了几步。
“咳……咳、跑,快跑……”
他又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丝颤音。
什么?
几个邪种试图理解。
他们听出了这个声音好像来自他们之前派出去的一位队员,而这个家伙在试图警告他们……
那人影正欲靠近一步——
噗!
突然之间,他像是被身后的什么东西击中,身体僵了一下,随后整个人倒在地上,痛苦地惨叫并翻滚起来。
他的惨叫只持续了几秒便归于沉寂。
死了。
这时,门口再次被黑影遮蔽。
两个身影并肩走入。
一左一右。
从身材来看,是两个女人。
都蒙着脸。
左侧女子握着一柄红白相间的长剑,剑身散发着细微光芒;右侧女子手始终藏在衣袖之中,身体半侧。
“你们……”
邪种首领咬着牙,艰难支起身体。
他眼神迷离,却依旧尝试辨认身份。
他不怎么认识这两个家伙,也不确定这两人是不是诺克提安派来接头的。
“……是谁?”
就在邪种抬头的时候——
左侧那抹红色身影瞬间消失了。
下一秒,她已出现在他眼前。
那邪种甚至连眨眼都来不及。
剑锋从他的喉咙贯穿而入。
又一声惨叫划破寂静。
邪种的身体剧烈抽搐,双手乱抓,却无法动摇那柄深嵌其咽喉的利剑。
鲜血并未从伤口喷涌,而是如烟雾般蒸腾,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如同水银落入火盆时的声音一般。
邪种的身体迅速干瘪,眼球塌陷,最后变成了一具干尸。
周围所有的邪种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
他们意识到了,这两个人可不是诺克提安的接头人,而是来杀他们的!
跑!
邪种们脑子里都产生了同一个主意。
可是……
那迷人的香气,已经侵入了他们的骨髓,令他们浑身发软,根本使不上劲。
他们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一些哀嚎声,脚却依然钉在原地。
邪种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头儿被处理掉。
“绮萝,剩下的交给你了。”
红剑女子的声音中气十足。她转过身,剑身一抽,挽出一道优雅的剑花。
邪种的身体倒在地上,发出“噗”的闷响。
红发女子走过尸体,走过定在原地的邪种们,向阵法深处走去。
过了一会,另一位同行的女子才对着红发女子的背影轻声回应:“是的,公主殿下。”
说罢,她把一直藏着的手亮了出来,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
霎时间,只见其袖口鼓动,数道暗芒如毒蛇吐信一般,一瞬间破空而出!
噗噗噗!
邪种们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突然一个接一个栽倒。
惨叫声此起彼伏,回荡在石壁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