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久不见,米莎卡。”
眼前名叫米莎卡的怪女孩搂着叶芙蕾娜不放,自称老夫,一口一个小叶子的昵称叫个不停,不仅显得十分违和。也搞的叶芙蕾娜手无足措的样子。
我走上前,正欲帮搭档解围。似乎是怕我误会的叶芙蕾娜抢先一步介绍:
“她是米莎卡,过去……我们结伴在恶土逃难,一直到新避风港安定下来……”
米莎卡懒散的目光顺便聚焦到了我身上。打量了一番我:
“哟,这是小叶子你的相好吗?一定跟本大爷一样是个乐观开朗的类型吧?不然不可能跟叶子这么自闭的人合得来。”
“我……我……”叶芙蕾娜瞬间涨红了脸。
要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叶芙蕾娜确实挺自闭的。但要评价现在的她,恐怕有点开放过头了(只针对我)。
“你好啊,米莎卡?你就是邮差要介绍的电力专家?”
既然被看出来了,那我就直接乐观开朗好了。我走上前,主动握住了米莎卡从搂着叶芙蕾娜脖子后伸出来的、带着油污的手。
身为工程师,互相一握手,靠估摸对方的“手相”(手掌上的磨损和老茧),我和米莎卡仿佛瞬间门清了对方的深浅。
“哇,你的修为不浅,不逊老夫呐,小叶子果然有眼光……不对,应该是你追的小叶子……算了,总之太棒了!老夫就怕跟你们汉莎这边的人也是鸡同鸭讲呢。”
知道鸡同鸭讲,看来她至少对战前文明也是了解的,不知道新避风港那边是怎么教育的。
我握着米莎卡的手,互相上下摇动一番以示友好。米莎卡手劲不小,但保留着女孩子特有的柔软。她大大方方的握着我的手,咧嘴一笑就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米莎卡是我们的专家,她将负责检查你们送来的燃料,确认……不会核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车厢入口处响起,不用说,披着白袍的邮差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一句话就浇灭了车厢里青梅竹马重逢的氛围。
我们都沉寂下来,米莎卡轻轻松开搂住叶芙蕾娜的双手,叶芙蕾娜则向邮差走了一步。虽然我已经跟她介绍过很多次,但这次是苏醒后的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神秘的家伙。
“你就是……邮差?”她说。
邮差一耸肩,不置可否。
“你拜托杜戈尔把芯片交给我,为什么?”
不用说,芯片自然是指承载着叶芙蕾娜父母意识的那枚黄金芯片。就在几天前,叶芙蕾娜做出了决定,把芯片交给园丁,留在旧避风港。
可是如果仔细考虑,邮差交出的这枚芯片大有玄机。根据之前在医疗列车上的所见所闻,开拓者的脑子里大都植入了意识芯片。那么,邮差究竟是如何回收叶芙蕾娜父母的意识副本?又为何要把它交给我?更进一步,叶芙蕾娜的父母脑中有意识芯片这种事,是否有更深的意义?
邮差光是小小一个行为,就抛给了我们无数谜团。
“你已经把两位开拓者先驱的灵魂,摆放到了合适位置。”
面对叶芙蕾娜的追问,邮差轻描淡写的回答。
“合适的位置?你早知道我会这么做?”
邮差摇摇头:“我的职责是把保存的物品送归原主,至于结果,冥冥自有天意。”
看来这次邮差也不打算透露更多实质内容了。或者说,他打算和上次一样【暗示】。
我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如果意识芯片是邮差对我们的一个暗示。那么这次安排见面的,这位自称老夫的小女孩。在这场交易中又扮演了何等角色?
“看来你不打算开诚布公,也好。我们谈正事吧,根据威尔斯与你们达成的协议,要预先检查核原料?还是评估汉莎和新避风港电力系统的适配?”叶芙蕾娜最终决定不被谜语摆布,公事公办。
“这将由米莎卡……来决定。”邮差说完米莎卡的名字时明显顿了一下,似乎想说小姐,又半路止住了。“汉莎的观察员,根据昨天达成的协定,您们可以与我方专家提前沟通好电网的技术细节,以便……接下来的施工。”
“老夫听到的报告是,汉莎要架设一条电网直达这里是吧?直接接入新旧避风港的输电线路……”
米莎卡轻轻把胳膊从叶芙蕾娜脖子上放下,很自然的又想去拉她的手,就像普通的好姐妹一般,不过叶芙蕾娜一个“不经意”的避开了,说:
“正是。恶土上的电力系统已经因为战争中断十年之久了,从安全角度考虑我们应当尽快统一技术指标。”
这件事情虽是一个纯技术问题,却很重要。如果没有统一指标,冈萨雷斯老爹那边很多工作将无法开工。
“很好,那么叶子,事到如今先带我去……”
米莎卡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用不易察觉的眼神暗示了她接下来的话。
我居然能跟看懂叶芙蕾娜眼神一样,看懂米莎卡眼神里的暗语!
“……(以工作的名义摸鱼睡午觉吧)?”
很快,我们便得到了邮差的首肯,获准带米莎卡去灰钢的营地,参观汉莎的电力设施,阅览非保密的电网示意图。
要说我心里没有疑惑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因为这个疑惑更多来自于私人方面,在公开场合自然不便多谈。
这个叫米莎卡的人,外表年轻得像叶芙蕾娜的小妹(看起来十六七岁,实际好像和叶芙蕾娜同龄)。言行却老气横秋的,活像个我最常见的工友,要么就是新避风港的工作会把妹子逼疯,要么就是她天生不太一样。
最令我在意的,当然是她似乎与叶芙蕾娜有着非同一般的旧日情谊。事到如今,我倒不会怀疑叶芙蕾娜什么,只是即使是她,见到青梅竹马后的反应也颇为微妙,既有久别重逢的触动,又带着明显的警惕。
毕竟,她来自目前与汉莎关系有些微妙的盟友那边。又是邮差这个谜语人推过来的“专家”。
得借着这个接触的时机,好好了解一下这个怪人。
中午我们简单吃了点工作餐,米莎卡一连狂炫了好几根焦糖味能量棒,那种玩意我吃一根喉咙都烧的慌,不知道她是怎么维持一副营养不良体型的。
“米莎卡,你是怎么成为……电力工程师的?”叶芙蕾娜找到一个斯雷因手下吃饭的机会,闲聊起来。
“唉,你突然跑去参加抵抗军以后。老夫继续捡了一段时间破烂,后面破烂越来越少,也找不到借钱的对象了。就去当了学徒,没想到老夫天赋异禀,离了老夫半个新避风港都要断电,结果一不小心就混成电力总管了。”
我不便偷听,又不方便加入她们俩之间久别重逢的对话,只能低调的在一旁埋头吸着营养膏,一边用眼神暗示远方躲在生锈油桶后面偷看的魅音和雪莉爱菈别管这边。
接下来的工作仿佛流水账,不管米莎卡说的经历是不是吹嘘的,但她的电力技术是实实在在的过硬。跟灰钢的老电力工程师之间一点就通,几乎是风卷残云般的,我和叶芙蕾娜就在便携式显示屏上把两边的电力标准对照表准确无误的做好。确定恶土战争中断了汉莎电网,但看起来十年以来,汉莎和定居点的电网标准并没有太多变动,只是开拓者这边由于电力受限,停用了一部分特高压输电,再次启动需要一番功夫,不过不在我们灰钢考虑的范畴。
原定一下午的工作,不到半小时就彻底解决了,甚至时间还是中午。
“啊~~终于可以睡大觉了!你是不知道啊叶子,新避风港那边破事一大堆!反应堆老化,线路超载,那帮神棍电工们出点问题就开始机魂不悦,一点屁用没有,老夫要点维修材料的预算跟要他们命一样!还是出外勤好……快带本大爷去个能躺的地方。”
作为一个外表十六七岁的小女孩,米莎卡在我工友众目睽睽之下,当众发表完一通牢骚后,使劲用白大褂的袖子一擦额头的汗水。顺手就把沾满尘土的安全帽和白大褂一脱,然后做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举动。
直接双手一伸,准备把汗水浸透的黑色上衣也脱了!
“喂!电力专家,注意影响!”
我慌忙伸手阻止。
“啊?什么影响?哦,你们这边规定工地安全守则不准脱上衣是吧……呃,不对呀?”米莎卡环顾了一番四周随处可见脱掉白色背心,在太阳下给营地铁皮屋打桩的工友。
影响就是你是个妹子,当众脱上衣真的带胶布?
虽然身材贫瘠的还不如雪莉爱菈,但从米莎卡汗水湿透的黑色背心描绘的轮廓来看,她毫无疑问是个上半身有凹有凸的女孩!
“米……米莎卡,去房间里睡,有床有电扇!”
我心里话没说出口,叶芙蕾娜就慌忙打起圆场,伸手拉起米莎卡就往家里带。
一边走她还一边回过头,用手指悄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眼神给了我一个暗示。
叶芙蕾娜眼神里的意思是:她青梅竹马的这里(脑子)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