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亲自体验一次，再下结论。”
叶芙蕾娜认真的说。
“我可以用意识芯片模拟运行惩罚程序，先搞清楚这具体是怎么回事，再想想克服的办法。”
“不行！绝对不行！”我立刻打断。
一旁恢复平静的夏尔莎好像察觉到了什么，道：“难道说，又找到了……的姐妹？”
我也不再遮遮掩掩，而是点头道：“是的，夏尔莎。随着控制你的坏人老巢被捣毁，一定会有越来越多跟你遭遇类似的实验品。你……克服的经验非常宝贵，我们希望夏尔莎的经验，也可以帮助她们清醒。”
夏尔莎沉默了好一会，然后突兀的一个半鞠躬道歉：“抱歉，刚才我逞强了。因为我想在杜戈尔面前表现的可靠一点。”
“夏尔莎……”
“如果是为了帮助其她姐妹们，那请给我几天时间，我好好回忆思考一下这些天的经历，有结论后再报告给你们。”
叶芙蕾娜叹了口气，摸摸夏尔莎的额头：“拜托了，请不要逞能，实事求是。”
“我明白。”
夏尔莎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开始俯身去拾地上的书籍。那只蜘蛛不知何时又爬回了窗台。我正想伸手去拍，夏尔莎轻轻一拦，然后无视蜘蛛，干净利落的整理起书籍。
离开工厂，我们接到了威尔斯大使打来的电话，邀请我们前往他的下榻处，似乎有要事商谈。
路上，坐在机车后面的叶芙蕾娜跟我闲聊。
“杜戈尔，你知道吗，夏尔莎看的那本《末世哲学与机械飞升》是删减后的版本，实际上人还有最后一层，也就是第七层需求。”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问。
“我家里——我指以前的恶土科学站——有原版。第七层需求是‘自我实现’，它甚至高于生存、认知、爱情。但过去的汉莎，要求所有人为这个国家而努力奉献，并不提倡每个人按不同的想法去实现自我。所以这一段内容就被彻底从汉莎的官方出版册里删除了……只有开拓者这边的版本，还保留着这些论述。”
“……可惜我不懂哲学。”我笑道。
“哲学的推导过程复杂，但经得住考验的理论，往往大道至简。克里格教授……望月朔博士……她们的目标何尝不是‘自我实现’呢？”
我愣了一下，叶芙蕾娜继续道。
“地位、财富、尊重……甚至道德，对他们的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为的仅仅是实现一个目标，所谓的飞升理想……”
“听起来，这个自我实现不是什么好事。”我苦笑着评价。
叶芙蕾娜突然伸出双手，在身后环抱住我，她把脸贴在我的后背，就这样沉默了几秒，然后轻声细语道：
“杜戈尔，哲学不分对错，它只是在描述规律。知道吗，在我眼里，你也是和克里格教授一样的人……”
“我？跟他相提并论？我记得你把教授杀了——”
“不……你们只是同样在追寻着某种更广阔的‘自我实现’。但目标是截然不同的。”叶芙蕾娜说。
我爽朗的笑了几声：“哈，自我实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还在做这种事！”
“雪莉爱菈……夏尔莎……还有……我。如果没有你的话……”叶芙蕾娜的语调里，带着点幸福和感激。
“你说这些谁懂啊，我还是当个追求第六层爱情的俗人吧。”
“亲爱的，做你想做的事吧。爱你~”
叶芙蕾娜轻轻伸出嘴唇，在我耳边亲了一口，温柔的轻声细语。
她的亲昵举动，令我脸颊有些发热。不禁将手里的扶手向后猛转。机车引擎发出嘈杂的咆哮，迎着山谷的晨风，叶芙蕾娜的红色秀发在她身后飘扬，宛如一条橘红色的丝带，在后视镜里若隐若现。
“呀吼~~~亲爱的以后要多带人家这样兜风哦！你想在哪里停下野餐，我们就在哪里停下野餐！”
要说自我实现，我内心里的真正所追求的目标，又是什么呢？也许这个问题，我从始至终也没有完全想明白。
毕竟，我内心里只是个激进的行动派。
为雪莉爱菈“修复”身体，找回夏尔莎的人性，还有抱着我的叶芙蕾娜……也许，真正的功劳并不在完全我，更在于她们自己的坚持。
威尔斯大使下榻的旅馆离车站不远，之前已经封闭多年，经过简单的打扫。现在看来倒是显得一丝不苟，办公桌、沙发、书架、台灯、发报机和电话一应俱全，有点真正的外交使馆样子了。
“叶芙蕾娜观察员，杜戈尔技术军士。”
威尔斯杵着拐杖，支撑起在上次战斗中负伤的腿，主动走来迎接了我们。
“在元首调你们去执行秘密任务的这几天，我议会——现在叫汉莎执政联盟——这边跟开拓者达成了几项进一步的补充协议。我怕其他人说不清，还是直接跟你们面对面的谈，请坐吧。”
“嗯。”
威尔斯大使的秘书在沙发前的台座上展开一份带有双方印记的文件副本。
“看这里，旧避风港约三分之一的荒废土地和工厂，下月开始将正式【租赁】给汉莎工业区，为期二十年。主要用于安置工业区因战争和重建而严重……溢出的劳动人口。冈萨雷斯部长，将尽快在这里就地兴建一座电气设备厂、一座高级陶瓷厂，并且继续完善已有的贵金属提取工业……作为交换，汉莎为旧避风港的居民提供绝对的安全保障，和自治权不受干涉的保证。”
这件事，老爹不久前已经跟我通过气。随着汉莎于开拓者在前线建立的默契和信任，互相之间的物资和科技协议会越发增多。只是能在短时间内在协议细则上达成一致，威尔斯大使的努力想必功不可没。
“……重点之外还有许多细则，比如汉莎为这里提供化学肥料和农业机械，保证来自汉莎的……移民不影响本地生活。相信以灰钢工会的实力和纪律，这些问题不难解决。”
威尔斯大使在话语中非常重视用词，每次提到冈萨雷斯老爹，都一丝不苟的称“工业部长”，过去的灰钢兄弟会，现在则成了执政联盟的“劳动者总工会”。
“我想没问题，但规模一大不出问题是不可能的。我们内部会建立反馈机制保证所有人遵守纪律，及时解决问题。”我说。
工业区是一群什么人，我心里心知肚明。即使灰钢内部有铁的纪律，也拦不住哪个小伙子保不准在休息日酒后发疯闯祸……
“最后一件事，有关电气设备厂和高级陶瓷厂。之所以决定优先建立这两所工厂，是为了尽快满足汉莎的能源和前线战争需要。电气厂的任务是为新避风港→汉莎输电线路的建设保证零件供应，而高级陶瓷厂尤其需要尽快投产，生产……这两种材料……”
威尔斯大使看到后面的专有名词，因为不会读二皱了皱眉，最后用手指在文件上对我们比划起来。
我和叶芙蕾娜拿起文件，也皱起眉头看了一会上面的图纸简介。
“……所以，这上面写的是。开拓者与我们共享了两项新技术……高压绝缘陶瓷和陶瓷复合装甲……”
作为当过技术军士的工程师，倒是能大致看懂上面的内容。
“啊……是的。”威尔斯点点头。“这不是我的专业领域，但我团队中的技术人员说，这两项技术十分关键。文件里也有写，你们可以看看。”
我和叶芙蕾娜又低头聚精会神的研究了一会，回答。
“按照……文件里的描述，开拓者掌握了一种‘特高压输电’技术，利用这项技术，新避风港的二号原子核心产生的能量，可以97-99%送达汉莎，等变电站初步建成，这里的核原料就可以正式向新避风港交接了。只是建设这样的无损耗电网需要大量新型的绝缘陶瓷拆料。以及……陶瓷复合装甲，复合了……铅……钨……至少在拉的表里，装甲效能与重量比看起来非常优秀，但根据我的经验，这种东西耐久度不太行。”
威尔斯大使说：“你比我更了解技术。元首看重的是新型装甲隔绝辐射的能力，所以他命令，尽快开发一款模块化的可替换陶瓷‘扎甲’，用在利维坦战士身上。具备保护战士免疫辐射，以及快速替换受损装甲的能力。当然……这项技术开发不由你们负责，但元首认为你们是完成先期接洽的最理想人选。”
这倒也是，毕竟叶芙蕾娜的观察员身份就是做这个的。
“这项技术的总负责人是一位叫做米莎卡的工程师，是一位……天才般的电气工程师。”
听到这个名字，叶芙蕾娜一愣。
“她……嗯？……他的资料和简历在这里，我这就安排你们见面。由米莎卡根据移交的技术，为电气厂和陶瓷厂的建设提供建议。”
“我明白了。”
看起来，这一次米莎卡与叶芙蕾娜要来个角色互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