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式运输车沐浴着晨曦和露水缓缓驶入山谷的车站,车站里,大型运输列车进站发出的尖锐汽笛完全盖过了我们的引擎声。
不过,雪莉爱菈依然在我把车门打开的一瞬间,就小鸟依人的扑进了我的怀里。显然她可能天还没亮就从山谷特意跑到站台等着我们。让我不禁后悔用无线电给她报了平安。
“达令~~~叶芙蕾娜!你们回来了!”
“雪莉……不是说在家里等就好吗,这么早特意跑一趟……”
雪莉爱菈满心欢喜的打开怀里用洗的干干净净的麻布做成的包裹,里面是几个热气腾腾的面包。
“哼,达令看不起谁呢!人家本职是做早餐的,都几点了还早!快点,刚出炉没多久的新鲜面包,趁热吃。”
雪莉爱菈满心欢喜的打开怀里用洗的干干净净的麻布做成的包裹,里面是几个热气腾腾的面包。
“昨天妈妈刚寄过来的,幸福面包厂的秘传酵母,发出来的面包不酸不硬香喷喷。”
我和叶芙蕾娜跟一路驾驶载具的铁骑士道别,让开拓者优先把阿卡娜的休眠仓送去山谷里的医疗所,等待会诊后从长计议。一边吃着面包一边跟爱人聊起来。
“你们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雪莉爱菈犹豫了一会,问。
“嗳,都说了不过是一次电力抢修而已,能有什么危险。”叶芙蕾娜摆摆手,轻描淡写道。
当然是不能把参加一线战斗,差点被炸成碎片这种话说出来的。
雪莉爱菈有些低落的垂下头:“达令,还有你。你们俩就不要骗我了,人家也不是什么小孩子。”
我摸摸爱人的额头:“放心吧,执行长官只是招我们去【校准】一下炮兵雷达,离战场远着呢。仅此一次,一劳永逸。”
我一边半真半假的安慰雪莉爱菈,一边想着怎么转移话题。不料雪莉爱菈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很快换上一副兴致勃勃的笑容。
“对了达令,你知道吗?昨天火车上有妈妈发给我的包裹,妈妈回信了,还有一张照片!”
雪莉爱菈的铁手伸进肩上背着的小布袋,拿出几张照片给我看。
“喔……”我和叶芙蕾娜一眼就被照片上的画面吸引。
照片上,雪莉的母亲穿着干净的白色围裙和厨师高帽,与笑容夸张,戴着标志性墨镜的冈萨雷斯老爹并肩站在一个新建成工厂的流水线前(当然,雪莉母亲和老爹的身高差,就跟雪莉跟我的身高差差不多,所以严格来说称不上并肩)。
作为工程师的我一眼就认出那是一个罐头封装流水线,一群身穿同样工装的男女,正兴高采烈的聚集在画面里,各自作出开心的POSE。有人对镜头比V型手势,有人抱着一大把罐头,有人勾肩搭背,总之非常兴高采烈的样子。
雪莉爱菈迫不及待的为我介绍起她母亲回信里的内容:她告诉雪莉爱菈自己在工业区一切都好,冈萨雷斯老爹非常照顾她。面包店虽然没了,但她现在在一个新建成的小型罐头厂里负责质量工作。信里还提到,工业区的秩序正在快速恢复,工作虽然有些累,但老爹很照顾她,能学到许多新东西。大家觉得未来充满希望。
我接过照片,凝视了照片里靠在老爹身边的雪莉爱菈母亲幸福的笑容许久,不禁揣测她信里是否还暗示了些额外内容。
雪莉爱菈注意到我看着照片里她母亲的眼神,突然不无得意的把大脸往我眼前一凑,先是趁乱亲了我一口,然后道:“誒~~~达令在看你的岳母大人吗?都说了啦,我属于那种跟妈妈长得像的类型。所以人家的身体里,可是天生就有优质身材基因呢!等时候到了,发育起来分分钟完爆偷腥猫!”
雪莉爱菈不知不觉又开始了雌竞,看似胜利的败犬发言让我不禁又多看了照片上她母亲几眼。说起来雪莉爱菈的话也不无道理,她跟母亲的确长得非常相似,照片里跟老爹并肩的伯母完全就是放大版的雪莉爱菈形象——当然,身材的某些部分,放大的比例会更多一些。
叶芙蕾娜捂着嘴,不禁好笑:“我看不如让我给你换个机械结构的更快哦,你说对吧,亲爱的?”
“哼,作弊那还有什么意思!到时候你又会军备竞赛装更大的吧,我就永远不可能弯道超车了,人家要堂堂正正在身材上击败你!”
“嗳呀~~~年轻就是好,总能做不切实际的梦,啊呜~~~”
叶芙蕾娜摆摆手,咬下一口面包。
“唔!真好吃!”
“好吃吧!告诉你,偷腥猫,民以食为天。人家才是主心骨,没有我,这个家得散!”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我们步行回到了避风港。在医疗机构门前,我和叶芙蕾娜停住了脚步。我想了想,提议雪莉爱菈与我们同行。
医疗机构内,那位曾与我们有过几面之缘的老医生盯着从阿卡娜的维生舱上下载下来的长长扫描参数,眉头紧锁。
躺在维生舱里的阿卡娜,如同一个精心制作,又饱经岁月的人偶。色素缺失的头发凌乱的散落着。机械结构的双眼像人偶娃娃一样圆睁着,眼瞳却如水蓝色的黑洞般,空洞无神。破损的仿生外壳覆盖着她的躯干和面部,让她勉强看起来有属于人类的轮廓,但玲珑纤细的黑色金属四肢,让见者第一时间就能醒悟眼前的“东西”跟传统意义上的人类小女孩有着本质区别。
雪莉爱菈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的盯着玻璃罩后的阿卡娜。在造型上,阿卡娜跟夏尔莎有着许多共通之处,不过她的面容展现出的是一种茫然的平静。跟偶然会露出一些小神情代表情绪的夏尔莎相比,阿卡娜更显出一种接近于“物品”而非“生物”的气质。
“……我就直说了吧。”
身材壮实的女内科医生放下一米多长的生命体征参数表。
“情况很不乐观,即使把改造后的脊椎算上,她的身体也就不过20%的人类成分。而我认为,这20%的人类部分也正在快速衰竭。简而言之,本就有限的细胞正在快速死亡。许多细胞还是难以再生的。”
这位老医生仅仅用几分钟的望闻问切,就能精准的确定米莎卡突发的病情。这个判断显然基于她多年丰富的经验。
我心头传出一阵轻轻的沉重感,像是坐电梯下降时的感觉。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叶芙蕾娜脸色凝重的问医生。
医生一脸苦恼的样子。
“像梅丽莎女士那样意识完整,身体定格在遭受辐射一刻的患者。我们的技术可以让她们安全休眠二三十年,甚至在休眠中通过最新的干细胞疗法修复一部分放射性造成的身体损害。但这位……她的人类部分被非人道实验扭曲了,看起来是一位小女孩,细胞端粒比我都短,像八九十岁的风烛残年。继续在这休眠仓里待下去,可能撑不过几个月。”
“如果唤醒她呢?”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