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杜戈尔先生，叶芙蕾娜小姐。我来取回克里格教授的资产！”
砰！
我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然而枪声未落，望月博士动了。那不是人类能有的速度。我只看到一抹白色的残影，下一瞬间，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就扼住我持枪的手腕。
望月朔的手指如铁钳一般，轻易将我的手骨捏得咯咯作响！她的力量与反应速度，明显完全超越了人类的极限！这样的敌手我之前并非没有遭遇过……
“基因改造？！”我忍着手指的剧痛，连连后退。
“回答正确。”
望月朔轻描淡写的说完，肩膀猛地朝我一撞，我只觉格挡的双手像被千钧巨石击中，踉跄中背后撞在列车的铁墙上！
天旋地转中，我本能的试图拾起掉在地上的手枪，然而望月的长靴先我一步，清脆的一脚踩住手枪，伸手以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蛮力轻易拨开了我的手，下一个瞬间，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我的眉心。
坏了，我心想。
“悄无声息的跟我走，不会有任何人受伤。”
望月威胁道。
“别白费力气了，汉莎的叛徒败局已定。”
我反唇相讥。
“我们身为汉莎的引领者，从来就没有打算站在这场愚蠢争端的任何一边。”
“什么？”
“克里格教授真正在乎的，从来不局限于善恶、阵营。从很久以前开始，一代又一代的学院科技精英就不吝于将自己的意识副本传输到汉莎疆域内的任何地方。平等的用自己的技术为所有汉莎人服务，我们发展技术，推动进步，为的只是尽早将人类这个物种，从脆弱的牢笼中解放出来……”
望月朔坦然的说出了令人震惊的事实。
“平等的为所有人服务？！包括向雷德利出卖情报？包括射向汉莎的核弹，还有夏尔莎？！”
面对我的质问，没想到望月只是借着皎洁的月光，平静的点了点头：
“早在战争席卷整个恶土之前，学会的领袖，伟大的克里格导师就已经将自己的意识共享到了所有科学站里。恶土战争的爆发只是整个利维坦计划的小插曲，无论是叛军还是汉莎，都妄图窃取这份力量，曲解它的作用，把整个人类飞升的钥匙用在愚蠢的自我毁灭上……但这一切无足轻重。所有对科技力量的觊觎，都是加速飞升的催化剂！如今，作为【身体】技术的重装机兵已在战争的洗礼下彻底成熟。要做的，便是获得作为另一块拼图的【意识】技术……意识芯片在新避风港的实验历经了数十年都毫无进展……却在短期内因为天才的创造而突破，这个世界的走向，一如既往的是由天才引领。叶芙蕾娜……是时候让你创造的飞升拼图合二为一了！”
“你——”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以及望月超人般的力量。我似乎别无选择。只能勉强表现出妥协的样子，稍许拖延。
“植入在开拓者脑子里的意识芯片，仅仅只能用拙劣的代码描述着肉体的记忆……一旦植入者的肉体消亡，意识芯片就等于一个毫无意义的墓碑，一段可以随意复写的代码。真正的意识飞升要做到【融合】，在保持意识连续性的情况下，令血肉与机械共同构筑的意志浑然一体，只有做到这一点，人类才具备超越万古的基础。”
望月朔的眼神终于抑制不住喜悦。
“随着战争加剧，愚蠢的汉莎政府禁止了意识芯片的研究。但克里格导师的先见之明使他在最后一批的实验品上加装了凤凰协议！一旦侦测到灭世级别的核战争开始……芯片便会自己强制开始肉体融合实验！所以叶芙蕾娜，核爆的电磁脉冲根本破坏不了你脑中的意识芯片，恰恰相反，它激活了程序里隐藏的最终协议……更加万幸的是……你通过了99%的考验，成为了唯一一个进入最终阶段的【样本】！”
“99%的考验？！”我心里一沉。
望月朔抬起头，表情中带着若无其事的冷峻：
“严格来说，99%死亡率只是保守估计。这是一个死亡率接近100%的实验，所以克里格导师把芯片设计为只有在侦测到核战争这种文明可能毁灭的极端情况下，才会开始最终的融合步骤。根据植入最新意识芯片的实验体观察记录，目前能观测到的274个实验对象，除了叶芙蕾娜外无一幸存……但没关系！机械是一门精密的学科，不像基因充满冗余与不确定性。只要有一个凤凰诞生，就能有两个，三个，无数个！所以……杜戈尔，叶芙蕾娜，跟我一起来吧。我们将一同完成导师毕生的心血，带领人类迈向崭新的纪元。”
我的心中顿时觉得怒不可遏，却不知如何发泄。
“望月，你背叛了莱昂哈德，还有我们所有人！那么多的人都因你而死。而你的最终目的，仅仅是把叶芙蕾娜的意识芯片交给叛军？！”
“早说了，我们从来不屑于与发动战争的蠢货为伍。在位于恶土的研究设施里，导师正等待着最终拼图。完美的生命即将诞生。可是，以莱昂哈德的小聪明，研究所里所有重装机兵的资料恐怕即将在他的武力下作为‘反人类’实验被湮灭，这是利维坦计划无法承受的损失，会把无数先驱和克里格导师多年的努力彻底埋葬！我们必须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完成最后的整合，属于新人类的纪元已经近在咫尺。”
“为了克里格所谓的飞升计划，你就可以如此枉顾人性，牺牲一切？！”
“杜戈尔先生，人性正是我们迫切需要抛弃的东西。情感、道德、愤怒、悲伤……还有病痛、衰老、死亡……这些都是束缚人类的枷锁。根据计算，这颗星球的资源已经不足以让我们的文明以上一个纪元的方式发展下去。汉莎现在正经历的战争，这不过是早有预料的，文明自我毁灭前奏。是一场漫长而持久的痛苦乐章的序曲。从避难所里返回这颗星球开始，汉莎人就已经别无选择，世界的环境是如此恶劣，资源是极其有限，我们必须跑起来，用最快的速度进化，开启新的纪元。停下来，就是灭亡，正如现在切切实实在发生的！”
“战争已经结束了！望月，新的未来靠的是所有汉莎同胞的努力，而不是你和你的克里格导师在实验室里用空想和公式算出的结果！”
咔嚓！
望月朔将手枪扳机扣到极限，以一声冰冷的金属碰撞对我发出警告。
“知道我为什么不开枪杀了你吗？杜戈尔，因为按照导师的计算，即使我和他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你……仍有0.45%的可能性，将利维坦计划引向正确的结果……若非如此，我早就扣动扳机了！”
望月朔冷峻的看着我，眼神游移着，转到了叶芙蕾娜的身上。
“叶芙蕾娜。跟这位拿钱办事的雇员不一样，您是教授的货真价实的门徒，足以承载飞升伟业的意识芯片，是你的功劳……相信在这种时候，你会选择站在正确的一边……好好想想，是像一个僵尸般躺在病床上一辈子腐朽，还是成为引领整个人类文明的先驱？”
【望月学姐，你说的真是太棒了。文明的先驱？我都迫不及待的跃跃欲试了！只是，你好像还不知道一件重要的事】
叶芙蕾娜的字符出现在终端上。
“哦？”望月朔挑挑眉毛。
【杀掉克里格的人，就是我】
“什么？！”
望月的面容，像是海平面突然腾起的海啸！在叶芙蕾娜“说”出真相后，从游刃有余的平静，刹那变得怒不可遏。
【去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