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安益。
似乎马上就要被车撞了。
我是个没什么本事,普普通通的学生。
这天,也是马马虎虎过的一天。
我因为生了点小病在医院接受诊断,做完检查一条龙,唱着歌哼着曲儿打道回府的时候。
我看着手机刚拐过路口。
激烈吵闹惹人烦的喇叭声猛地从路口冲了出来。
抬起头。
一辆卡车大白天开着远光灯加速冲上人行道。
简直是太巧了,车头正对着我的方向。
喂喂,快回正确的路上去。
别冲过来啊!
在刺眼的灯光中,我隐约看到卡车的驾驶室内一个穿着斯文的青年男子握着方向盘神情兴奋地死死盯着我,而他的身旁飘着一个金发尖耳,长着蜻蜓翅膀,一副幻想作品中小精灵模样的可爱女生。
她也神情激动地用小巧的手指指着我。
在快速逼近的车灯中,我似乎能听到驾驶室内两人亢奋大喊的声音。
“就决定是你啦啊啊啊啊啊——!”
“开什么玩笑啊啊啊——!!!”
只是一瞬间,随着卡车运转的轰鸣,我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不敢相信这居然就是我最后留在世上的遗言。
——
“哇啊啊啊啊!”
一睁眼,自己已经出现在了一片昏暗的地方。
我吓了一跳,明明我刚才还在回家的路上,怎么一闪神就……
“对哦,我被车创了。”
一小段记忆跳了出来,让我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全身上下摸了个遍,都很正常,没有一点伤口。
“我这是死了?”
所以这里是地狱还是天堂?
要说我为什么能这么淡定接受现状,恐怕得归功于我经常看的各种亚文化作品。
至于我为什么不直接问这里是不是天堂,那都是因为看笑了太多地狱笑话让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上天堂。
这里实在太黑了,周围我什么都看不到。
接着我揉了揉眼睛,试图尽快让双眼接受黑暗。
“看样子你很有精神。”
“呜哇!吓我一跳!”
这片寂静的黑暗中突然传出说话的声音,而且还是在我背后!
我吓得几乎要跳起来。
马上三步并做两步远离刚才站的位置。
转身看去,一个穿着斯文的男人端着烛台站在那里。
等一下,这家伙怎么越看越眼熟。
“你这家伙不就是那个卡车司机吗!”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只不过这一抹笑容在烛光的照耀下分外瘆人。
害我打了个寒颤。
“真是不好意思,事出有因,刚才多有得罪。”

说着对我鞠了个躬。
还挺有礼貌的,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先听听怎么个“事出有因”。
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解决其他问题。
“正如你所想,这里是异世界,并且你没有死亡。”
“欸,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不妙啊,眼前这家伙会读心啊。
那之后我的讨价还价环节还没开始不就结束了?
“安益先生,不要惊慌,请看看周围。”
周围?这里一片漆黑,要不是蜡烛亮着,我恐怕连他的脸都看不清。
可就算有蜡烛,但照亮的范围只有两步远,只能勉强看清地面……
我刚这么想来着。
他手中烛台上火光摇曳的白色蜡烛,瞬间腾起一根通天的火柱,照亮了这附近的区域,让这片黑暗迎来短暂的黎明。
“什……”
还不等我惊讶蜡烛的火焰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周围的景色已经映在了我的眼中。
这里是一片街道,我和他站在街道广场的中央。
街道两侧尽是三四层楼的建筑,可每一栋房子都支离破碎,但却没有倒塌,建筑的碎块反而漂浮在空中,被类似于青苔与爬山虎的物质爬满,牵扯着让其不至于飘走,大致保持建筑原样。
更远处的建筑又是另一副模样——如同抽象画一般错位扭曲,每栋房屋都变成诡异的后现代作品,让人头皮发麻。
而天空,在火光的照耀下翻腾起来,像是一滩浓稠的液体不停搅拌。
我惊恐地看着这一切,最后将目光落在手持烛台的那个男人身上。
他的脸庞在直达天际的火焰照耀下一半通红,一半漆黑。
而后他面色凝重地道出真相:
“如你所见,这个世界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