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我突然地点名,迪特里希显得不是特别慌张。
“你在说什么啊沃德先生?确实从结果上来看我获益了,但这非我所愿,我自认也完全没有继承伯爵之位的心理准备与气量。诚然,沃德先生的说法有一定合理性,但若这么推论,是否也可能是真正的凶手故意嫁祸给我的呢?”
“你的意思是,那位真正的凶手一套计谋陷害埃尔维斯,再又引导我们分析出这是迪特里希的计谋,这样就能成功把自己从嫌疑中彻底摘出来。哎呀,所以犯人是萝丝薇儿小姐咯?”
迪特里希推了推自己的单边眼镜。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这并非不可能。”
“等等!我怎么杀害父亲!我与两位兄长相比更加不可能从中获益吧!”
“当然是可能啊,萝丝薇儿妹妹。”迪特里希露出沉痛的表情,“我们都知道你热衷于骑士游戏,此事父亲大人一直是持反对意见。而且你也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了,却总是推托父亲给你安排的相亲活动。而一旦你登上了伯爵之位,那就自己随心所欲地做自己的事了不是吗?”
“你怎么可以如此中伤我!我好歹也是贵族之女,也是知道分寸的!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小事就谋害父亲大人!”
“那我可不清楚你内心的真实想法……”
“你!”
呵,嘴上说什么自己没有当伯爵的气量,之前跟在埃尔维斯和萝丝薇儿身后还表现得畏畏缩缩,现在被推上台面后,就能面不改色和萝丝薇儿争论了,迪特里希这家伙果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简单,
说实在的,迪特里希这番言论有理有据,放任他这么说下去只会让问题回到原点。不能再让凶手拖延时间了,可手头的证据尚并不足以充分证明我的推测。
只能使用那招了吗?
对不起了!本格推理的侦探前辈和证据至上的刑警前辈们!
“你的脑袋还疼吗,迪特里希先生?”
听到我的话,迪特里希下意识地捂住了后脑勺,随后又假装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来。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刚才跟在各位大人的身后进屋,无意中似乎看到迪特里希先生后脑勺淤了一块,是不小心磕碰到什么地方了吗?”
“是……是啊,我在房间里不慎摔倒磕到了书桌,为此还碰倒了桌上的花瓶,所以才会要求女仆过来打扫房间的。”
“这样吗?那为什么你把衣服也换了? 之前你好像穿着立领的华服吧,怎么现在换成平时的装扮了?”
“那……那是因为弄脏了,所以我换了一套衣服。”
“嗯嗯,是沾上了什么难以洗掉的东西吗?比如血液之类的?”
“沃德先生!你刚才的发言一直在针对我!要是你真的认为我是凶手!请拿出证据来!”
他急了——其实也没有,是个正常人被我这么揶揄几句肯定也会生气。但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证据?有啊。”
我拿出一支羽毛笔,仔细观察的话,羽毛尖上其实略微沾了一点血迹。
“根据我对犯罪现场的调查,没有从外部闯如的痕迹。且伯爵大人在遇害前没有呼救,说明凶手应该是伯爵认识之人。虽然伯爵大人被弩箭射中了胸口和颈部,但这其实不足以让伯爵当场毙命。伯爵的死因是失血过多,结合犯罪现场留下的痕迹,我认为伯爵很有可能在失血过多昏迷之前,留下了指认凶手的信息。”
在场众人都激动起来。
“居然有这种事?”
“既然如此,你拿出写有凶手名字的纸条看看啊。”
上钩了,我故意叹了口气。
“可惜,我并没有在现场发现这纸条,是不是被伯爵藏在身上了呢?”
“沃德……”罗纳度此时插话了,“在你调查的时候,我们已经替伯爵大人整理好了遗容,很遗憾,并没有在伯爵大人身上找到任何与你所说的能够指认凶手的信息。”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
我看了看迪特里希,他现在一副轻松的表情看着我。
“根据首先发现伯爵身亡的两位女仆的证词,她们是听到了楼上有重物倒地的声音才上来查看了。我推测,伯爵身上肯定携带着保护自身的魔道具,那道重物倒地的声音多半是在和凶手的纠缠中激发了魔道具,进而碰到了书架而产生的。只可惜,魔道具虽然激发了,伯爵却还是没有机会逃跑或呼救。看来伯爵多半是在之前就受到了无法应对的重伤,只得在魔道具的防护下留下最后的信息。真是可惜啊,这道信息最后还是被人给处理掉了……”
“就是说你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我是凶手咯?摩尔子爵大人,请以污蔑贵族的名义向这个人治罪。”
“别急啊,迪特里希先生。你怎么就那么确信,伯爵留下的信息就只有一张纸条呢?”
“什么?”
我缓缓从包里拿出一本装饰精美的书籍,将其递给了萝丝薇儿。
“大小姐,请看第233页。”
“嗯……这不是父亲大人颇为喜欢的骑士小说吗?第233页……什么!居然有人在贵重的书籍上乱涂乱画!”
“你把画圈的部分连起来读看看?”
“D-I-E-T-R-I-C-H……迪、迪特里希?!!”
“诬陷!这绝对是诬陷!”
“是不是诬陷你心里自己清楚。对了,刚才有人说过伯爵留下的信息是纸条吗?”
“!”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迪特里希身上,只见他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红,随后宛如教科书般黑化了一般低下了头。
“保险箱的门,是你关上的吗?”
“是的。”
“那个讨厌的胸针,是你送给父亲的吗?”
“是的。”
“就连袭击萝丝薇儿的爆裂术,也是你阻止的吗!”
“没错,就是我。”
“啊啊啊,就是你这个家伙!一天到晚都在破坏我的好事!”
“呃……那我……说声抱歉?”
看来这就是承认了啊……其实那本写满了符号的书是我伪造的证据,如果迪特里希之前没有被我激怒的话,他冷静地继续予以否认,我还真的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真是抱歉了啊用了如此肮脏的手段(笑)。
“迪特里希!你为什么这么做!”
“哼,一个只会和稀泥老东西,一个自负到以为自己能黑白通吃的白痴,还有一个空有正义感的蠢货,就凭你们,怎么可能治理得好这座城市!怎么可能理解得了我的抱负!”
“就因为这样你就杀了伯爵大人,你的父亲吗!这是大逆不道!”
“迪特里希——你这混蛋!”
埃尔维斯挣脱罗纳度的束缚,冲上前去就要殴打迪特里希,却被迪特里希伸手掐住喉咙举了起来。
“呜……你……”
“迪特里希!不要再继续犯错了!”
我、罗纳度与艾修上前包围住了迪特里希,面对一对三的局面,迪特里希居然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呵呵呵……犯错?不!不对!我才是正确的!错的是你们!是这个充满罪恶的社会啊!”
这是中二病犯了,可惜,你怎么想我才不管,总之揍你一顿就老实了。
我向前一步,思考着该用什么方法对付迪特里希。但迪特里希他——
“喂,别藏着了,出来帮忙。”
“哎呀哎呀,果然演变成了这种局面吗?”
视角一处出现扭曲,一个讨人厌的老头子凭空出现在了迪特里希身边。
“【收藏家】?原来还是你在搞鬼啊。”
“呵呵,不愧是【贤者】,居然能够三番五次地打乱老夫的部署。”
“迪特里希!你筹划这些事件到底是想干什么?”
“哼,你没权利知道!”
“哎哎,就算是老夫,被人这样干扰计划,还是会发火的呀,就请你们先退场吧——”
【收藏家】大手一挥,释放出大量的红色烟雾,直接把我笼罩在红色烟雾之中。
所以我直接爽吸到了一大口。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疼,非常地疼,疼到几乎无法呼吸。这股疼痛并非来自于呼吸道,而是仿佛遍布全身毛细血管都在破裂,这种感觉我懂,是魔力回路在暴走。
“这是对策魔法师的手段,该死!”
我忍痛把艾修给推开,但他似乎还是吸入了一点,直接瘫倒在地上。
“师傅!”
“妮娜!别过来!唔!”
双腿失去力气,再也支撑不了身体,我倒在地上,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
迪特里希满意地走到【收藏家】身边,收藏家又挥了挥手,房间的一侧外墙便凭空消失。捂住口鼻的罗纳度和萝丝薇儿真要追上去,却被丢出来的埃尔维斯扰乱了阵脚。
“永别了,【贤者】,还有【鹰眼】。”
“你这个……混蛋……”
身体完全动不了,视线也开始模糊,我只能眼睁睁地收藏家带着迪特里希离开。
什么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