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斯哥非常厉害？”远远看着在药圃凉亭里静静闭目思索的白雷，朱鹮问小柳，“连皇城司的人都要请他帮忙？”
“世所罕见，”小柳这次的零食是炒莲子——既是清热解毒的药材，又是休闲佳品。
“罗姨只说她儿子很聪明，什么一学就会，”朱鹮回忆道，“可没想到这么厉害。”
“听他说，他一开始也不是这样的，”小柳熟练地剥开莲子，挑出里面最精华的莲芯，放进嘴里细细磨着，“后来瘫痪了，唯一能动的，”他学着之前白雷告诉他时的动作，指指自己的脑袋，“就是头了。”
“瘫痪？”朱鹮皱皱眉，“像现在这样？一直到现在？”
“那倒不是，我刚见他时他还好好的，”小柳回忆到，“也就几个月前，他还能和‘玉衡剑’沈齐业打得有来有回。”
“那很厉害了啊！”虽然常年隐居在药圃，但江湖事朱鹮还是知道不少的。
“是呀，可惜现在……唉。”
“那个！小柳？”闭目中的白雷忽然睁开一只眼，远远问他，“那个葵星，在皇城司地位怎么样？”
“二号人物，仅次于童贯——也是童贯心腹。”
“哦……”白雷又闭上眼。
“雷斯哥他问这个做什么？”朱鹮好奇。
“不知，”小柳磨完莲芯，将手中剩下的莲子丢进嘴里，然后又去剥下一颗，“以后就知道了。雷哥就这样——给他他要的信息就行。”
“……”
“你也不嫌苦，”朱鹮也取了个炒莲子，却是直接丢进嘴里，“这可是上好的鸡爪莲——莲心最苦了。你还特意分开吃。”
“呵呵，我江南人，”小柳笑道，“这苦味早习惯了。”
江南多水乡，盛产莲子，若说小柳吃莲子从小吃到大，也未尝不可。
“江南？”朱鹮一愣，随即上下打量了下小柳，“你是镇抚司的，又是江南人，那……”说着忽而小嘴一抿，“啊……没什么。”
“嗯，保密哦！”小柳冲他挤挤眼。
“……好吧。”朱鹮欲言又止，为转移话题地又看向白雷，“小柳你之前说雷哥瘫痪，是全瘫还是半瘫？”
“……全瘫吧？”小柳揣测，“毕竟雷哥他说他在床上躺了一年多——只有头能动。”
“之后还能和玉衡剑打得有来有回？”朱鹮又一次皱眉，“朱鹮我第一次听说有人全瘫后还能复原这么好的——他瘫痪伤在哪里？脊椎还是腰椎？……听着像脊椎，可脊椎的话……”
“他说他是四肢断了。”
“四肢断了？！”朱鹮愈发好奇了，“四肢断？恢复也最多四个月呀？”
“是连神经线，经脉都断了。”小柳指指白雷，“听雷哥他说，他现在的四肢，是后来重新长出来的。”
“重长的？！”朱鹮怀疑自己听错了。
“嗯——就像蜥蜴尾巴一样，”小柳肯定道，“当时我也觉得不可能——不过他给我看了，他上臂有细纹，两边肤色有差别，很像是新长出来的。”
“怎么会有这种事？！”聊到这里，朱鹮顾不得白雷在思考了，大踏步走上前，“雷斯哥，让我看看！”说着她也不管白雷同意不同意，一把扯过白雷的手臂，捋起他的衣袖——
白雷上臂距离腋窝一公分处，确实有明显的肤色不同。
“啊……这个手——”被打搅的白雷瞬间明白了朱鹮的想法，正要解释——
“嘘！别说话！”朱鹮皱眉凝神，伸出两指，来回搭在白雷手臂肌肤不同的两端，然后又扯开白雷衣襟，仔细确认一会，又顺手要——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眼见朱鹮要扒自己裤子，白雷急忙道，“你要看断处是么？我自己来。”
此时朱鹮那专注热切的眼神……和那个老拜一模一样。
早就习惯做老拜实验品的白雷，自然知道反抗医痴是没好结果的，于是不得不配合地脱掉裤子，露出双腿断过的地方。
“太不可思议了……”朱鹮惊叹地摸着白雷的大腿，“竟然能长得这么完美……这是什么技术？啊！”忽而她身子一震，又确认地摸回白雷上臂，仔仔细细地揉捏了好久，“是术法？什么样的术法？是用术法催生的？靠术法让它再生？怎可能？就算是术法，也不可能直接长出个手臂来啊？哪里补充那么多——这可不是简单药物大补就能够的……”
“……用的是世界树树汁——啊！”白雷想到可能朱鹮不知道世界树是什么，便换了个说法，“就是类似你们东方藕粉那种东西。”
“藕粉？”朱鹮眨眨眼，随即想到了那个天界再造战士的传说，“啊……原来是这样——以藕为基……原来是真的，哈！有趣……咦？”忽而她又惊讶确认地看向白雷，捏着白雷手臂和大腿的手一齐移到白雷胸部，“还有其他的？这是……啊？”她眼睛亮了，“雷斯哥！把你的病情，详详细细地说说！包括你得病后的作息，饮食，房事……越详细越好！”
“额……”
恍惚间，白雷看见了老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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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人连房事都问的？！”待朱鹮蹦蹦跳跳走后，小柳出声抱怨，“一个女孩子家家，就算懂医，追着人问这个？也不尴尬。”
“她是我母亲教出来的，”白雷苦笑，“我母亲……以前是研究员，性格估计……也这样。”说到这里他想掩饰尴尬地转移话题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对她？”
“啊？”小柳一怔，随即笑道，“雷哥你看出来了？”
“之前她想问你话，却没开口，你察觉到了，也没回应，”白雷笑着指指她，“刚刚你俩聊天时，好像也有这么次。”
“雷哥你听到了？呵也是，那么近——朱鹮她……”看着小柳离去的方向，小柳低声道，“她妈妈……是我的师父。”
“你师父？”白雷惊讶。
“嗯，镇抚司江湖衙门‘四圣邪’中的朱鹭，江湖人称鹭姐，就是我师父——也是朱鹮的妈妈。”
“那……”
“衙门有衙门的规矩。四圣邪隶属江湖衙门，主要处理的是江湖事——之所以是‘圣邪’而不是‘圣’，是因为江湖事往往错综复杂，依常理决断时常难以处理，所以鹭姐他们以‘圣邪’自称——行正事，不羁走邪路，”稍稍停顿了下，小柳又说，“非常事行非常之法——因而鹭姐他们也很容易得罪人，容易引来江湖仇杀，所以，他们的出身来历，是机密。”
“难怪朱鹮只对我说我母亲的事，自己的事一点都不说——朱鹮也知道？”
“应该知道。”小柳点点头，“要不然也不会几次想问都不开口了。”
“那……”白雷皱眉，“那……你应该也可以告诉她她母亲的状况吧？这药圃又没外人，她不能问，你不能说么？——她母亲发生什么事了？”
“两年前我师父失踪了，和另外三个圣邪一起，”小柳一字一句道，“就是桐州城邪龙出世的那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