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法师艾丽莎惊讶地看着神态变化如此之大的修道士,他的表情就像是看到救世主那样充满希望。正当艾丽莎还在发愣的时候,卡泽凑到她的身边,低声说道:
“收着点你平常的性子,艾丽莎。多瑞亚斯阁下是货真价实的圣徒。”
“那咋了?打着圣徒名号不中用的家伙可多了去了。”艾丽莎说完这番话后,大步朝向老者的方向走去:
“但现在也只能相信你找来的人了,现在可浪费不了半点时间...”
“不中用?”卡泽还未把这位名作‘多瑞亚斯’的圣徒介绍完,艾丽莎就朝圣徒驻足的方向走远了。
“性子真急。”卡泽不免扶额,“算了,她很快就能见到他的本事了。”
...
“圣徒...多瑞亚斯阁下,这样称呼可以吗?”
艾丽莎走到了圣徒的跟前,与修道士近乎虔诚般的尊重截然不同,就像在招呼一名普通的佣兵那样。
“直呼其名就好。”多瑞亚斯并不在意她的语气 ,他微微点头。从临近营地开始,他的目光都没从这片黑金色的火海上挪开过。
“卡泽先生已经向我告知了情况。这里接下来就交给我,你先带着没有战斗力的人离开,女士。我会竭力保住每个人。”
艾丽莎看着多瑞亚斯轻松地举起了那把比他整个人显得还要庞大的巨剑。即便圣徒利落的行事风格是她欣赏的类型,但艾丽莎可不觉得他光靠手中的这堆铁能应付眼下的灾难。
“喂——你...”
艾丽莎本想提醒多瑞亚斯黑金火焰的特殊之处,但她还未来得及开口,金色的光耀因子逐渐汇聚在圣徒手中的巨剑中,一种难以言述的奇特力量冲击着艾丽莎的感官,她是头一次在人身上感到如此浓厚的魔力。
“来头不小啊,圣徒。”
她望着多瑞亚斯径直走向火海的身影,意犹未尽地喃喃道。
...
就算是化成灰,多瑞亚斯也忘不了魔女身上肮脏的味道。
“魔女的把戏。”
圣徒挥动手中的武器,巨剑裹挟着圣光劈入了那道密不透风的火墙。无数魂魄的尖啸在所有人耳膜中炸响。多瑞亚斯神情凝重地看着那些扭曲的黑烟在金光中凝聚成痛苦的人脸,转眼间又被神圣之力灼成灰烬。
在前来营地的路上,卡泽就已经为说明了营地的情况。起初,多瑞亚斯认为火焰无法熄灭的原因,只是有人在背后源源不断地为火在输送魔力,只需斩断其源,那些被火焰控制的活尸自会解脱。
现在看来,这片流溢着黑金的火海远比多瑞亚斯想象的要危险——
“真是疯狂...”
多瑞亚斯面色苍白,他的长袍在热浪中翻飞,剑锋迸发的光芒愈发刺目,“这股火焰,居然是以人的灵魂为燃料在燃烧。”
圣徒屏息凝神,被圣光包裹的他只身穿越在火海中。黎明的力量指引着他前行,他忍耐着烈火的灼痛,找到了黑金火焰的源头。
“还有生者的气息?”多瑞亚斯眉间紧皱,但他也来不及去深思了。哪怕只有一人幸存在这片火海中,他也会全力去挽救她的生命。
多瑞亚斯无畏地向前冲锋着,他的第二击直接劈开了整片火幕,飞溅的金黑流火中,赫然出现了两人的身影:银发金瞳的少女,伊莱尔。她被由火焰构成的锁链束缚着半跪在地。
而引发这场火灾的始作俑者,那位不知姓名的黑发魔女也同样暴露在了多瑞亚斯的视线之中。
“黎明的光耀将净化你的罪孽,魔女。”
伊莱尔抬眸,看着眼前这位直入火海的老圣徒。他称呼自己身旁的黑发女人为魔女,眼中毫不掩饰对魔女的敌意。但当老男人充满敌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眼神却变得柔和了一些:
“坚持住,孩子。你很快就能得救。”
他似乎并未认出伊莱尔的魔女身份。
黑发魔女同样也注意到了多瑞亚斯的存在。可她没有露出半点慌乱的表情,只是面带惋惜地浅叹道:
“手脚真快,圣徒先生。”
多瑞亚斯没有理会黑发魔女的话,在他眼中——魔女不过是披着人皮的怪物,她们学会人类的语言,只是为了蛊惑人心...
“哎呀...难得一次的外出也只能以这种方式草草收尾了。”
黑发魔女没有闪躲的意思,她知道——凭借这具羸弱的化身,是无法反抗多瑞亚斯这样的圣徒的。魔女嘴角微扬,在巨剑即将落在身上之际,她用圣徒无法探知的手段向伊莱尔传达了告别的话语:
‘——再会,我的同胞。’
‘请好好考虑,我向你提出的交易。’
...
圣徒的巨剑毫不留情地将黑发魔女的身形斩碎,缠绕伊莱尔的火焰锁链应声崩断,少女踉跄跪倒在地。
伴随着黑发魔女的消亡,这股片诡异的黑金色火海也在雨势中逐渐熄灭。
站在坡上的众人,在看到这场火被熄灭之后,所有人的心里都暗自松了口气,如劫后余生般的幸存感萦绕心间。
除了...
“我不在营地的这三个小时,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全身被雨水淋透,身着不合体正装的格罗赶到现场时,看着营地的一片狼藉,发出了绝望的哀嚎。男人表情复杂地走到了卡泽面前,将双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告诉我...卡泽,营地怎么在雨天失火了?”
“呃...这个说来话长,格罗。”卡泽别过脸,向格罗一五一十地道来事情的经过。
...
当格罗离开公爵府的时候,就有人向他告知了营地大致的情况。尽管他在赶回营地的路上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格罗真正看到被烧毁的营地时,他的心情还是崩溃了。
耗费了大半年,格罗精心修缮在雷恩镇的营地——
舒适宁静的屋舍...
功能齐全的大酒馆...
装修精致的图书室...
设备先进的炼金房...
全都被这场火燃烧殆尽,
...
“找圣徒来救得场?难办...这下可欠他一个大人情了。”
比起寥寥几位未能逃出火灾的佣兵,格罗更在乎营地被毁的损失。他正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艾丽莎又急急忙忙地凑了过来,思绪又被她焦急的话语打断:
“喂,格罗!快去集合你的人,给我把伊莱尔找到!”
“伊莱尔?那小子怎么了?”格罗挑了挑眉。
艾丽莎向他说明了伊莱尔情况。
原本格罗也还算冷静,顶多就是营地被毁为此有些失落而已。但当格罗听闻艾丽莎的话后,他怎么也保持不住镇定自若的姿态了。
“那小子居然也被困在了里面?该死。”
格罗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艾丽莎的话算是乱了他的阵脚。他咬着牙,当即确定了接下来要做的事。
“都他妈的都别愣着啊——你们这帮吃白饭的混蛋!能动的都给我动起来,先去营地里把还活着的人抬出来再说!”
格罗的吼声几乎响彻了整个山坡。沉浸在灾厄余韵中的佣兵们,听到格罗的声音后纷纷动作麻利地干起活来。格罗深吸了口气,在发号施令后也跟着他们奔入营地的废墟。
他本想这么做的。但格罗看到圣徒的身影出现在这片残垣断壁中后,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格罗在寻找的伊莱尔,安然无恙地被圣徒背在身后。
而那位圣徒,正是格罗的老熟人——多瑞亚斯。
“好久不见...黑锋。”
多瑞亚斯已注意到了格罗的存在。他盯着格罗深蓝色的眸瞳,目光中闪过一道寒意。
当格罗从卡泽口中听到圣徒这一词后,糟糕的结论就已呼之欲出。只是印证它的时机也未免来得太快了些。
——不过往好处想,最起码...伊莱尔还平安无事不是吗。
格罗认清了圣徒的容貌,岁月使多瑞亚斯苍老许多,尤其从他那比记忆中要高得多的发际线上。
“别来无恙啊,圣徒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