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罗观察着他们的反应，但无论是多瑞亚斯，还是普林希特和伊莱尔都没人在意进来圆场的他，他颇有一种自己局外人的感觉。
多瑞亚斯并未回应格罗的话。他走到普林希特身边，轻轻按住她的肩膀：
“殿下，您该去沐浴更衣了。早餐后我们还有要事商议。”
在多瑞亚斯说完这番话后，几名侍从立刻围了上来。普林希特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在多瑞亚斯严厉的目光下，最后却欲言又止。只是在别有用意地看了眼伊莱尔后，便跟着侍从们转身离去。
直到王女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多瑞亚斯才转向伊莱尔。他的目光在少女改装过的裙装和腿环上停留了片刻，眉头微皱。
“你的剑术很特别，伊莱尔小姐。”圣徒斟酌着词句，“不像是正规军队的招式，也不像盗贼工会的路数。”
伊莱尔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为了在战场上活命，自学的野路子罢了。”
“野路子？”多瑞亚斯斜了一眼路边的格罗，语气里多了几分尖刻：“你的养父可是大名鼎鼎的‘黑锋’——居然会舍得把你丢在战场上，甚至还没教过你东西？属实让我感到些意外。”
听完多瑞亚斯的这番话，格罗是有些沉不住气了。明明自己也曾教过伊莱尔不少东西。无论是基本的剑术、还是读书识字，格罗都断断续续地教过伊莱尔。
虽说他是打着将伊莱尔培养为‘好用的工具’的名义这么做的，但无论如何，你就说教没教嘛。
不能让多瑞亚斯这老东西继续和伊莱尔聊下去了。
“您误会了，圣徒阁下。伊莱尔这孩子从小就谦逊勤奋。”格罗上前一步，隔在两人之间尝试转移话题：
“关于今早的比试，我再次向您道歉。这孩子性格是倔了些，但绝无冒犯之意。”
多瑞亚斯摆了摆手：“年轻人争强好胜很正常。或许伊莱尔小姐不留余力地和殿下切磋后，还能激励她的成长。”他的目光越过格罗，再次落在伊莱尔身上：
“不过伊莱尔小姐，我建议你换身得体的衣服。早餐之后，我们还有要事需要和佣兵团的人共同商讨。”
伊莱尔低头看了看被自己爆改得面目全非的裙子，嘴角抽了抽：
“...明白了。”
“如果这番装束是格罗先生刻意为之的话，我也没有干涉你们的权利。”
多瑞亚斯偏着头。在几经思索后，把话锋对准了坏事做绝的格罗。
“圣徒阁下，您似乎误会了什么...”
面对多瑞亚斯的发言，他欲哭无泪地想要解释：“伊莱尔这套衣服她自己挑选的，和我没多大关系。”
作为一个健全的男人，要说格罗对那方面不感兴趣是骗人的。
格罗承认自己会多瞟上几眼引他兴趣的年轻姑娘。比起大多性压抑到随便遇到个看的过去的女人就把握不好小头的佣兵而言，格罗算是相当克制的类型。
尽管格罗不得不承认，银发金瞳肤貌美的伊莱尔姿色全然不输那些被捧成美神降临的贵族少女，但这都改变不了伊莱尔以前是个男人的事实。
鉴于伊莱尔的特殊性，伊莱尔的魔女身份要对大多数人保密。
他不可能把伊莱尔安排到佣兵团的集宿里，团里绝大多数人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但真要让伊莱尔和团里的少数女人住在一起也太不妥。所以每次他们来到新的地方，格罗都会给伊莱尔单独腾出位置。
——最起码，他绝对不会对伊莱尔产生那种想法。
“他说得没错，圣徒阁下。”伊莱尔顺着格罗的辩解，她似乎正试着为格罗澄清些什么：
“我的养父，也就是格罗先生一直以来都给予我充分的自由。”伊莱尔面无表情地整理着裙摆，短剑在腿环上轻轻晃动，“包括选择衣着的权利——虽然这些衣柜里的衣服，全都是提前让人准备的款式。”
“等等，圣徒阁下！”格罗连忙解释道，“那些衣服是房间里原本就有的！我只是把伊莱尔安排在了那个房间...”
伊莱尔弯腰调整腿环的位置，被裁短的裙摆因为这个动作掀起危险的弧度。她头也不抬地补充道，似乎是为了让格罗的话更逻辑自洽：
“作为佣兵团里少数的女人，格罗先生每次在更换驻地时都会对我进行特别关照。”伊莱尔的手指勾住腿环边缘往上提了提，银发垂落遮住她毫无波澜的表情，
“为了不影响正常活动，他都会特意准备些...特别款式的女装。”
神啊。伊莱尔刻意强调自己的女性身份是何意啊？
格罗差点没晕过去，但仔细一想——由男性转变为魔女的她会侧重这些好像也算正常。
...
“特别款式？”多瑞亚斯皱眉重复道。显然，圣徒所想的和伊莱尔描述的根本不是一回事。他投向格罗的眼神逐渐锐利起来，就像是在看什么人渣变态那样。
这下是真越描越黑了...格罗心累地望向伊莱尔——她那副理所当然的茫然表情简直比最精妙的演技更致命。
伊莱尔在陈述事实。格罗为了使伊莱尔顺利执行任务，还真会找人为她定制便于行动的装扮。伊莱尔会提出这个，或许只是想圆自己是格罗养女的设定。
“...唉。”
格罗索性摆烂了。反正自己在多瑞亚斯心里就是个纯血坏种，留给他的印象再差一些好像也无所谓。
多瑞亚斯盯着格罗看了好一会儿后，终于主动开口说话了：“我就先行告退了，两位。”
话罢，他加重语气补充了一句：“不要忘记接下来的安排。”
在丢下这句话后，多瑞亚斯离开了。
格罗凝视着多瑞亚斯远去的背影，待到圣徒的背影消失在小径尽头，格罗才长舒了一口气。他扯开勒得太紧的领口，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
“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捅了多大的娄子？”
“我有分寸。”伊莱尔慢悠悠地说，“只有这样做，才能向王女证明我的身份。”
格罗被伊莱尔这话气笑了：“你那叫有分寸？短剑都架到王女脖子上去了！”
“......”
伊莱尔沉默不语。格罗看着略显困惑的伊莱尔，他感觉现在教她再多也是白费口舌。
“以后再见到那个王女和圣徒——无论他们再说什么，你就不要再说些多余的话了回答都交给我，好吧？”
“明白了。”伊莱尔难得顺从地点了点头。
“所以现在...你就跟着我走。赶紧把这你这要命的裙子给换得体面点。”
格罗最后看了一眼伊莱尔这身怪异的打扮，叹了口长长的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