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泽早早就来到这间庄园。
作为跟了格罗差不多二十来年的老东西，在佣兵团里也没人比他的资历更老了。格罗不在的时候，可以说都是他在管事。
他和佣兵团里的那位女法师——艾丽莎忙了一晚上没睡，先是安顿营地被烧的佣兵们住宿，再是去评估此次火灾的损失，确认死者的身份，最后还要跟着教会的人去探查引发这场火灾的线索。
...
信息初步整理得差不多了。临近天明时分，卡泽出发来到了格罗暂住在公爵这边的庄园。
他询问仆从们格罗睡在哪儿的，在问清位置后，他起身前往。按照格罗现在的作息，他累了通常会睡到自然醒——可能会睡到中午，甚至是傍晚。不过卡泽并不打算让这位首领安眠下去，现在的情况可不容许他继续歇息。
“不好意思打扰了，格罗。”
卡泽没有敲门，在确认眼下的门就是格罗所在的房间后，他直接就敞开了大门。
房间里却空空如也。
“哈...？”
他再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光整平洁的床铺，随性的格罗几乎从未起床后自己整理
过床铺。如此看来...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
格罗晚上根本就没在仆从安排的房间过夜。
“唉......”
卡泽无奈地叹了口气。
或许格罗是有别的安排，突然人间蒸发了也正常。
毕竟格罗和公爵这边的事，卡泽目前还不清楚。即便是昨天和格罗简单交流了几句，卡泽还有很多事没从格罗这边了解到。
......
“早上好啊，卡泽。”
卡泽本打算换个时间再来，刚准备离开就被熟悉的声音的叫住了。
“鬼鬼祟祟地找上门来，是想干啥坏事呢？”
他回过头，看到格罗正穿着便服，嘴边挂着笑容向自己打起了招呼。
“我还以为你不在这里呢...”
卡泽下意识地想要向格罗直接交代他这边发现的要事，当他正要开口时，却又猛地发现格罗身后跟着几名庄园的侍女，以及...某个打扮奇特，气质出众的少女。
吔？
银发...金瞳，她应该就是伊莱尔了。卡泽硬是被控了几秒才认出少女的身份，这或许要归咎到她那不同以往的穿着上——被裁短裙摆露出大腿的蓝色长裙，腿间还绑着恶趣味的皮质腿环。
如果卡泽没记错的话...腿环这种东西，应该从事那方面服务的女性，为了方便收钱逐渐演变而成的装束。
但为什么...伊莱尔两边的腿环上别的是短剑啊？
卡泽再将视线挪向伊莱尔旁边的两位女仆，她们脸上挂着富有职业态度的微笑，不过他看得出来——她们笑得并不自然，甚至还有些畏惧的情绪藏在笑容后。
...
随即卡泽投向格罗的目光逐渐意味深长起来。
“喂...别往那方面想啊！”格罗凑到卡泽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稍后再解释，你先跟着我们走。”
卡泽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他看向一脸平常，似乎很是适应这般打扮的伊莱尔，他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不过他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多问。
......
庄园，更衣室。
格罗在简单和走在最前面的女仆长交流几句后，两位女仆在对他鞠了一躬后便带着伊莱尔走进了更衣间。留下格罗和卡泽二人在门外等待。
“好了，暂时先可以停下来，聊聊正事了。”
格罗缓了一口气，靠在墙边注视着比自己还要高上一点的大个子卡泽：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先说明，伊莱尔那身奇怪的衣服不是我让她穿得！”
“哦，好的。”
卡泽讷讷地说。
“你们那边又发现了什么？时间不多，还请长话短说。”
格罗看着有些不太聪明的卡泽，他酝酿了一会儿后才开口道：
“呃...艾丽莎她对昨天那些杀不掉的活尸有些头绪了。”
“说下去。”格罗的神情严肃起来。
“跟我们在雷恩镇探查的异神——掌控杀戮与死亡的莫尔有关系，大概是中了祂的诅咒。”
“...”格罗低下头作思考状，卡泽的话让他感到违和。
格罗知晓神的力量能干涉这片大地。只是神干涉的形式通常都局限在赐予祂的信仰者力量上——例如多瑞亚斯这种虔诚且感应能力超群的圣徒，像黎明女神这种几乎被整个阿瑞斯托信奉的神，就能回馈信徒更强的力量。
再比如，像北境的女武神，同样也会给予北信仰她的战士一些赐福。例如适应恶劣的北境环境，拥有堪比常人更强的体质。虽说格罗对英灵殿这一说法嗤之以鼻，但他可不敢去质疑一个像样的神该有的神力。
——但不管神的力量再强大，要直接造就像昨天那样燃着黑金火的活尸都是极不合理的存在。
更别提...掌控死亡和杀戮的莫尔，还是个小众变态的异神。祂的信徒主要集中在一些精神异于常人的小团体里，比起被数千万人信仰的黎明女神而言，莫尔简直路边一条。
‘明明这是魔女的火焰，艾丽莎却说这火跟莫尔有关系...’
格罗能想出的唯一可能性——就是魔女跟死亡之神莫尔是一伙的。是莫尔派出的魔女纵的火。
不过这个猜测更是漏洞百出，天生高傲恶劣能掌控魔力缺乏人性的魔女她们有自己信奉的母神，她们怎会拉下身位去理莫尔？
更别提莫尔的信徒...在格罗印象中都是神神叨叨不成大事的。格罗和莫尔的信徒交过手，对付他们只能说是轻轻松松，他们的战斗力完全比不上一支正规的军队。
魔女通常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存在，否则露头就是被各个大国的教会通缉。
越想越复杂，就连一向对脑子自信的格罗都快过载了。
......
“咳——你有在认真听吗，格罗。”
格罗沉浸在了自己的思考中，看着明显心不在焉的格罗，卡泽轻咳一声提醒道。
“呀？不好意思。”
格罗脸色稍显憔悴，他指了指自己过重的眼袋：“没睡好。已经做不到边一字不落地听人说话，边在脑中整理线索了。”
“你有想法了吗？”格罗鲜有全神贯注到没精力听人讲话的时候，卡泽问道。
“嗯...勉强。你再从头讲一遍吧，这次我认真听了。”
格罗刚这么说，更衣室的门便敞开了。随之传来的是女仆的声音：
“格罗先生，您的女儿伊莱尔小姐打扮好了，还请您过目是否满意...”
两位为伊莱尔挑选服饰的女仆出现在身后，如此说道。
面对女仆这番猝不及防的发言，格罗心里咯噔一下。只能熬夜毁人心智啊，卡泽作为团里少数几个知道他和伊莱尔实际关系的人，他却忘记向卡泽解释自己现在和伊莱尔正在扮演的身份了...
“女儿？”
卡泽瞪大眼睛，就像经历了一场头脑风暴那样呆在了原地。
惊讶、困惑、不解...这些情绪依次闪过了卡泽的脸庞，但他最终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当着这些女仆的面，格罗还不好向卡泽解释。为了避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伊莱尔就是我的养女，没问题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