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儿?”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卡泽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正靠在某间小屋子里吱呀作响的木窗边。
他看向自己缠满绷带的肩膀,不由得发起呆来。黑金火焰留下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每次呼吸都像有无数细针在扎。
“已经暂时安全了哦,现在我们在灰岩镇边缘的一间小旅店里。”伊莉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贯的轻快,
“不过你看上去一副要死的样子啊,大兄弟。还是趁现在多休息一会儿吧。”
卡泽转过头,看见银发女子正把玩着那个救他们一命的金属圆盘。晨光在她左眼的泪痣上跳跃,衬得那张玩世不恭的脸竟有几分神秘。
“艾丽莎呢?”卡泽扭着脖子,目光四处巡视着。他的话音刚落,房间的另一头,艾丽莎正端坐在床上闭目养神着,她平淡地答道
“我在这。”
卡泽龇牙咧嘴地活动着肩膀:“行,你没事就好。”他回想起昨晚的经历,昏迷前的事自己似乎已经有些记不得了,现在卡泽的大脑还一片模糊,光是思考一下头脑就钝痛不已。
“.......我想起来了,我们不是被那个‘血斧’雷格纳追杀了吗?怎么现在又跑到灰岩镇来了。”
他捂住自己发痛的脑袋,疑惑地问道。
“这你都记不得了?”艾丽莎表情严肃地看向一旁自称吟游诗人的伊莉丝:“伊莉丝小姐救了我们。她在千钧一发间,用出了传送法术救了我们。”
“哦、对对对......”卡泽自己都有点为自己简单的头脑无地自容了:
“但话又说回来,我们莫名奇妙的失踪了...其它人不知道,会不会因此担心我们啊?”
“这你放心。”艾丽莎说,“我已经用使魔向格罗传达我们暂时安全的消息了。”
“那就好。”卡泽松了口气,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如负释重地说道:
“上天保佑,我也算是暂且保住了小命。”
伊莉丝弹起了手中的竖琴,如泉水般悠扬的琴声响起:
“嘿嘿。我这波怎么说,救场救真得不丑吧?”
“那可不。”卡泽接话道,语气中带有几分赞扬:“我想起来了,伊莉丝小姐你好像还挺能打的,居然能和‘血斧’过上几招,身手不赖啊。”
“过誉了过誉了。实不相瞒啊,大兄弟,这还得是我的父亲教的好——”
眼看着卡泽和伊莉丝两个粗大条的人居然在这种危机时刻聊起来了,艾丽莎的红宝石法杖‘咚’地杵在了地上:
“现在还不是闲聊的时候吧——伊莉丝小姐。我更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普通吟游诗人可搞不到能传送的圆盘。”
“我不是解释过了吗...艾丽莎小姐。”伊莉丝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似乎还想解释些什么,却被女法师厉声打断:
“少胡言乱语了,伊莉丝小姐。”女法师的脸色比暴风雨前的海面还要阴沉,
“这玩意儿是军用级传送装置,在黑市上都算是千金难求的东西!”
金属圆盘在两人之间反射着冷光。卡泽注意到盘面上蚀刻的符文与艾丽莎常用的法术截然不同——那些纹路更像是某种古老的语言,边缘处还残留着焦黑的痕迹。
伊莉丝的笑容僵了一瞬,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放松点,大姐。我说过了,这是我母亲送给我的东西,咱也不知道这玩意具体是从哪儿来的啊。”
“放屁。”艾丽莎的法杖尖端泛起危险的红光,她冷冷地说:
“一般的法师这辈子都接触不到传送法术,能把这玩意当玩具使得,只有——”
“停,你们先别吵了。”
卡泽站起身来,制止了要炸毛的艾丽莎:“人家好歹救了我们,没必要对这个问题穷追不舍。”
“......”艾丽莎没有作声,但她看向伊莉丝的目光依旧满怀疑虑。
“伊莉丝小姐。”卡泽转身看向坐在房间角落的伊莉丝,他放缓了语气问道:
“我替艾丽莎向你道歉,还请你不要介意...最近我们佣兵团发生的事有点多,我们难免会对这些事心急如焚......”
“哎呀呀,不必道歉。大兄弟,我其实还挺懂大姐为何会如此急躁的。”
银发女人轻轻摇了摇头:
“实不相瞒。我路过雷恩镇也不是想掺和与魔女异教徒有关的破事——啊啊,光是想到被卷入这些事就觉得好麻烦......”
眼看着艾丽莎又要发作了,卡泽连忙捂住了女法师的嘴:
“那你来到雷恩镇是干什么的,我能问问吗?”
“怎么?大兄弟你对我的事好像很好奇?”伊莉丝挑了挑眉,“不过大兄弟你看着像个好人,我告诉你也无妨。”
她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起来:
“我来到雷恩镇,是为了寻亲的。”
“——为了找到......我那失踪近八年的傻弟弟......”
.......
雷恩镇,时间已然来到了清晨。
公爵的庄园。
‘还是没能睡着......’
阳光透过纱帘照进卧室时,伊莱尔正盯着天花板发呆。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好几个小时了,银色的长发在枕头上散开,像一滩凝固的水银。
“早上好,伊莱尔!”
在清晨问候的人并非是王女侍卫或是那位猫耳牧师——格罗的声音搁着门板传来,随后传来一阵节奏熟悉的敲门声。
‘.......有病吧。’
这让本来就没能成功入睡烦躁的伊莱尔,心情更差了。她甚至懒得转头去看门的方向,索性就装作没睡醒吧。
“喂喂......别装作没睡醒的样子。小子...我知道你现在还是醒着的!”格罗催促的声音传入了少女的耳朵,带着令人恼火的笃定,
“开门啊,现在真有急事。”
伊莱尔慢慢坐起身,肩膀的伤口传来一阵刺痛,但比起内心的混乱,这点疼痛简直微不足道。她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突然涌起一种用剑隔着门捅穿格罗的冲动。
——不过也只是想想了。
伊莱尔无奈地叹气了口气,在磨蹭了几分钟后,她终究是打开了门。格罗站在晨光中,深蓝色的外套整齐地扣到最上面一颗纽扣。这罕见的正式打扮让伊莱尔感到些许意外。
“你......”
“先让我进去。”格罗不由分说地挤进房间,反手锁上门。他的这套动作行云流水,就跟演练过无数遍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