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丝在尝试劝说无果后,很快便将伊莱尔赶了回去。起初伊莱尔还想继续打探伊莉丝的想法,不过看起来,今天她是没机会了。
伊莱尔退出了姐姐所在酒馆。她驻足在门口,像是意犹未尽般回头望了眼酒馆的招牌后,随即迈出步子,转身离去。
不过,伊莱尔并没有走向佣兵团临时营地的方向,而是径直向庄园那块地走去——今天恰好排到伊莱尔为养伤的格罗守夜。
.......
抵达庄园后,伊莱尔穿过几片田地,总算是赶在宵禁时间前回到了洛卡斯公爵的宅府。
公爵宅府前的守卫在看到伊莱尔的到来后,只是在微微点头后便予以放行。
这让伊莱尔不由得回想起她刚当上王女临时侍卫的时候,这些守卫还以为伊莱尔是新来的女仆,并毫不留情面地斥责她为何不换上工作装,即便伊莱尔在解释清楚并出示证明后,这些守卫的表情依旧是满脸鄙夷,他们似乎并不认为一个柔弱的少女能做好这份工作。
不过现在的情况已然发生了改变。伊莱尔亲手击败‘血斧’雷格纳的消息传到了越来越多的人耳里,再加上这段时间里,有不少人曾观看过伊莱尔和王女普林希特的晨练——但凡是有点分辨能力的人都多少能看出这位看似花瓶的少女实则是个狠角色。因此,侍从们对伊莱尔的态度也都逐渐发生了转变。
当然,伊莱尔并不怎么计较这些。伊莱尔作为王女贴身侍卫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还是由圣徒多瑞亚斯亲自提出的,而伊莱尔也为能摆脱普林希特这个麻烦而暗自高兴——她现在终于有精力去关心自己身上的问题了。
无论是潜藏在暗处的黑发魔女,还是致父亲于死地的罪魁祸首,这些都是等待伊莱尔去解决的问题。即便能和失散已久的亲姐姐重逢,得知家人一切安好是能让伊莱尔发自内心感到高兴的好消息,但在短暂的喜悦后,等待她的是更令人彷徨的未来。
“唉.......”
伊莱尔走在前往格罗房间的回廊上,内心怀揣着对未来的忧虑,还要分出精力来应付路上宅府仆从的问候。
“唉.唉..唉...!”
少女的叹气刚落,她的身旁随之响起了更为夸张的长叹声。这让伊莱尔楞了一下,她扭头看向发出叹声的方向,只见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竟站在走廊边上。
“年纪轻轻就这样唉声叹气的,以后老了该怎么办呐。”
是格罗,他嘴角挂着调侃般的笑意,看着少女微微瞪大的眼瞳继续说道:
“怎么,小子?为什么你脸上会是这种意外的表情,难道你刚才没发现我一直都站在走廊边上吗?”
“还真没有。”
伊莱尔冷淡地答道,脸上立马露出了几分嫌恶的表情,将头侧向一旁:
“倒是你,格罗。伤都已经养好开始活蹦乱跳了?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必傻乎乎地陪着你过夜了吧?”
“别这么说。我伤是好了点,但也只是到了能勉强自主走动的程度而已。”
格罗摊摊手,他认真地说道:
“如果真要来个什么能打的刺客,那我就只能死给你看了,真的。”
“.......”
伊莱尔想着自己这八年间刺杀格罗失败的经历,每次都能被这个看似大大咧咧的老狐狸所挫败的耻辱,格罗的这番话莫名让伊莱尔有些窝火:
“少在这里装了,混蛋。”
伊莱尔抬起头盯着格罗的眼睛,恶狠狠地说:
“我还不了解你吗?你从来都不会将自己置于真正的险地中。”
“你说得对,大部分时候正如你所说的这样没错。”
格罗看着对此话莫名有些应激的伊莱尔,他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但凡事总有意外嘛。例如这次,我不就差点被雷格纳杀了吗?幸亏你在这种关键时刻为我兜底了,对吧?”
“.......”
伊莱尔没有反驳格罗的话,这次就连伊莱尔自己感到有些奇怪,向来警惕的格罗居然差点交代在了‘血斧’雷格纳手上,这种失误是格罗此前几乎从未犯过的。
“你最好是别死在其他人手里,格罗。”
伊莱尔转身,她背对格罗的视线缓缓说道:
“拿出你提防我的姿态来应付接下来的每一场可能发生的危机。就算是到了那种非你不死的场合,你也必须留下一口气让我亲自送你上路,你答应过我的。”
“我当然是不想死啊,笨小子。”
听着伊莱尔这番意外率直的话,格罗差点没直接笑出声来:
“但我也不得不说句公道话——你这八年来复仇屡屡失手,这还得怪你自己本事差得没边啊,小子。”
格罗跟个大孩子一样绕到了伊莱尔跟前,想要看看听闻这话的伊莱尔作何表情,却被伊莱尔暴躁地一把抓过衣领:
“你再仔细想想——你的命是由哪个本领差的人给捡回来的。”
“没啊,伊莱尔。我不是这个意思!”
格罗连忙举起双手表示投降,面对伊莱尔成为女性后都不逊色从前的怪力,凭他现在这个状态唯有乖乖听话的份:
“我单单指的刺杀这一方面。”
“为什么这么说?”
“很简单的道理。你从未在我面前掩饰过自己的杀意,哪怕你能很出色地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但你对我敌意始终都是写在脸上的。”
“有吗?”
伊莱尔可不想承认格罗这番说法。在伊莱尔自己的视角里,她一直都在收敛自己对格罗的恨意,怎么在格罗眼中就是所谓的‘毫不掩饰’?
“真的。”格罗无奈地答道,“你可以去问问身边的人,像是艾丽莎或是卡泽,你在准备动手的前几天必定会有表现出一些征兆。例如你说话的语气会表现出和平常.....”
“我不信。他们的立场是偏向你的,所以肯定会帮你说话。”
伊莱尔没有被格罗的这番话动摇,她打断道。
“行吧。既然你不愿意听这些,那我也不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
这次该轮到格罗叹气了。他看着态度依旧倔强的伊莱尔,心中顿时感慨万分。
“既然你不知道真正的刺杀是怎样的,需要我给你讲述一个合格的复仇案例吗?”
“故事的主角不是他人——而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