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为艾吉莉安排住处的路上，卡泽和艾吉莉一路无言。艾吉莉默不作声地跟在卡泽身后，而卡泽呢——则是忍耐着艾吉莉犀利的目光走在前面。
卡泽本以为他和艾吉莉已经说不上话了，他暂能以这种相对好受的方式把剩下的时间耗过去。但快要到佣兵团临时营地的时候，艾吉莉却率先打破了这份平静。
“乌尔赫津夫。”
“我已经没什么好跟你说的了，艾吉莉。”
被北境少女换作“乌尔赫津夫”的卡泽深吸了一口气，他尽力以平淡的语气答道。
“你知道吗？在你一句话也没有留下，悄声无息地从部落里消失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你死在某个难缠的敌人手里。”
艾吉莉的语调比起之前平静了很多，比起此前的愤怒，她话语里蕴含的情绪更多的是不解。
“我宁愿自己那个时候就直接死在了敌人手里。”
卡泽的脚步停顿片刻，他侧头看向艾吉莉的面庞，开口道：
“抱歉。你就当乌尔赫津夫死了吧。”
卡泽在摞下这句话后，便头也不回地继续向营地走去。
“为什么要离开氏族？你还欠我们所有人一个解释！”
艾吉莉的声音沙哑，她提高了音调问道。
“我不配承载女武神的荣耀，那个骁勇善战的乌尔赫津夫只是如泡沫般一触即碎的幻影——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包括战斗的决意。”
“骗人...我心中的那个英雄绝不是幻影，他是货真价实存在的...你给我解释清楚！”
但卡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回应少女的，唯有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
佣兵团，临时营地处。
“哇，下雨了。”
营地看门的老头望向漆黑一片被喉中云层遮挡的夜空，不禁喃喃道。
“啊啊...阿瑞斯托的天气还真是多雨，麻烦。”
老头在轻声叹了口气后，随后便动作利落撑起了遮雨的大伞。在完成这一系列动作，随后又瘫倒在了营地门口的竹椅上：
“不过听着雨声，还蛮好睡着的。得趁着那些折腾人的小鬼不在，好好休息会儿。”
他刚眯上眼睛，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卧在椅子上，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却打断了他的休憩。
“喂！马库斯，营地里还有空余的帐篷吗？要宽敞些的！”
“...怎么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卡泽。”
老佣兵马库斯看向淋着雨大步上前的高个子卡泽，随后目光又落在了他身后裹着雨篷的少女身上。
“等下...这位不是被庄园守卫送过来的那位女孩吗？”
马库斯可是亲眼看过艾吉莉对卡泽动手的人，他看着卡泽脸上一反常态的阴云，试探着问道。
“是，现在我和她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决了。”
“这样嘛.......行。既然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
卡泽和艾吉莉的表情几乎就把未解决的矛盾写在了脸上，但马库斯并未对这件事追问下去：
“不过很遗憾，营地里人满为患。你也不想看着这位姑娘挤在男人堆里入睡吧。你得去雷恩镇里找地方了，让我想想...”
“我没问题，睡在马厩里我都行。”
艾吉莉走上前来，打断了马库斯的话。
“别说这种话。格罗都已经吩咐我安顿好你，我可不能就随便把你丢在那种地方。”
卡泽皱了皱眉，但艾吉莉却一副完全不领情的样子，她喃喃道：
“我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享乐的。我是为了氏族的存亡、遵循女武神的意志而来。比起这些虚情假意的关心，我更希望你对氏族仍留有最后一丝旧情...能在它最危机的关头站出来。”
“我现在是格罗手下的人，只要他叫我去帮忙，那么我一定会去做。”
卡泽抬起自己的一只手，他看向自己因常年劳作而遍布老茧的手掌，继续说道：
“但即便这样，我也只能作为一个普通人去最后帮氏族一把。我再也不是那个在战场上一路披荆斩棘的乌尔赫津夫了。”
艾吉莉的眼睛不禁睁大了些，她凝视着卡泽褐色的眼睛——那双熟悉却又莫名疏远的眸瞳，一种难以言述的恍惚感涌上了少女心间。
“所以，你还是一直不愿意告诉我——你离开部落的原因。”
“是。”
卡泽咬了咬牙，像是暗自下定了某种决心那般，他答道：
“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你就当把我当成懦弱的逃兵就好。”
........
“发生什么事才能让你们大动干戈地营地门口吵架？卡泽，向我好好解释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吧？”
略显低沉却又不怒自威的女声从营地内传来，卡泽转身看向艾丽莎双手叉腰的身影，再看了看她身旁站着的马库斯——想必艾丽莎就是被这位老佣兵给叫来的。
“你来的正好，艾丽莎。”
即便艾丽莎的表情看上去很不耐烦，但卡泽在看到艾丽莎后，声音又不自觉地放松了些：
“帮我为这个女孩安排一下住处，这是格罗的客人。”
“格罗的客人.......何时来的？”
艾丽莎的目光落到了艾吉莉身上，在打量了一会儿北境少女后，她看开口道：
“算了。先跟我来吧——在雷恩镇，我还有闲置的地方能给这孩子腾出来。”
“谢谢您。”艾吉莉向艾丽莎躬身道谢，语气诚恳。
“走吧，我刚好要回雷恩镇一趟取下材料，顺手的事。”女法师艾丽莎淡淡地说道，旋即向城镇的方向走去：
“只是我有点好奇你脸上的伤是从哪儿来的，卡泽。我记得傍晚的时候，你的脸还好好的。”
“那...那是...”
卡泽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和艾吉莉之间的恩怨说出口，却被艾吉莉抢先一步答道：
“抱歉...是我打的他，这位女士。因为一些过去的私人恩怨，我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过去的事.......那应该是卡斯缇特和白鹰氏族的事咯？”
艾丽莎轻飘飘地如此说道，这使得卡泽不禁汗流浃背起来。
“难道.......您也知道卡泽先生的过往吗？”
艾吉莉看着艾丽莎的脸，她的语气稍显意外。从外貌来看，艾丽莎并非是长期生活在寒冷地区卡斯缇特的貌相，长着一副标准的阿瑞斯托人的棕发蓝瞳，她不应知晓太多和卡斯缇特有关的事才对。
“别紧张。卡泽是我的同事，我和他互相多了解一些是很正常的事。”
说到这里，艾丽莎别有用意地回头望了卡泽一眼，她接着说：
“不过，我和卡泽之间只是没怎么交过心的同事罢了。我对他的了解可不比你多，再怎么说，卡泽也是你的老朋友，对吧？”
“嗯，您说的对。”
艾吉莉垂下脑袋，点了点头。卡泽悬着的心也稍微放下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