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雷恩镇,洛卡斯公爵府,会议室
会议室内的气氛凝重。
洛卡斯公爵彻夜未眠,他的脸色看上去极差。显然昨晚的袭击和中毒让他元气大伤。他强打着精神,向在场众人简要叙述了昨晚公爵府遇袭,以及王女普林希特被掳走的大致经过经过。
“........那些被魔女控制的守卫暂且脱离了生命危险。至于我的情况也无大碍。幸得来自精灵之森艾瑞尔安塔莉女士相助,我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众人的目光投向安静坐在角落的精灵诗人艾莉。
“这是我应该做的,洛卡斯先生。”
艾莉闻言,她微微颔首,翠绿的眼眸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声音清越而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来自南方尽头,吾之家乡的预言并非空穴来风。阴影正在北境与阿瑞斯托之间汇聚,死亡的低语日益清晰。我介入此事,并非偏袒任何一方,而是为了阻止预言中最坏的结局——那片土地被战火与更深沉的黑暗彻底吞噬。”
“所以...姐姐。”
伊莱尔凑近了满脸写着敬佩的伊莉丝身边,低声问道:
“这就是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位导师?看起来比格罗靠谱多了...”
“是啊是啊。艾莉小姐可是传说级别的任务!至于那位佣兵头子嘛...”伊莉丝有些嫌弃地斜了格罗一眼:
“只能说他真的教坏了我亲爱的弟弟好多!炎国有句话:近墨者黑不无道理!”
格罗当然听到了伊莉丝没有控制好音量的窃窃私语,他只是眼神幽怨地白了伊莉丝一眼。
“感谢您的协助,艾瑞尔安塔莉阁下。”
多瑞亚斯低着头,双手紧握成拳,巨大的愧疚感几乎要将他压垮:
“是我的无能...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般境地。”
话罢,圣徒短暂地合上双眸。他不禁回想起多年前瑟坦特音讯全无的悲剧,他甚至都无法为挽留那位战友而出力半分,如今普林希特毫无预兆的失踪像是在重蹈覆辙多年前悲剧,让多瑞亚斯本就无法愈合的心伤更添一道疤痕。
“别钻牛角尖了,多瑞亚斯。你不可能仅凭一人之力随时保护好王女——更别提对方还是和异教徒勾结的魔女。”
格罗将多瑞亚斯的痛苦尽收眼底,他插嘴道,声音带着一种务实的冷静:“自责无法解决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回王女。我提议,你们那边的人和我的佣兵团先展开临时合作,组成一支追踪的队伍即刻前往北境。”
“虽然我对你的安排没有意见,但我还是想问问,格罗...”
伊莱尔闻言,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解,她看向格罗,又看了看洛卡斯和多瑞亚斯:“这件事让你一个佣兵头子处理是不是不太合适?王女被掳,这难道不是应该立刻上报国王,由阿瑞斯托派出正规军队去解决的事情吗?我们这些人,够吗?”
这个问题让多瑞亚斯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这次圣徒没有回答伊莱尔的问题。洛卡斯则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多瑞亚斯一眼,嘴唇翕动着,却难以启齿。
“啧。你这笨小子怎么还在问这种蠢问题。”
格罗嗤笑一声,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他直接点破了那层可悲的窗户纸:“小子,你还没看明白吗?在咱们那位国王陛下眼里,普林希特殿下这个女儿,恐怕根本无足轻重。想想她来雷恩镇时身边那点可怜的护卫力量,像是受宠王女的规格吗?”
莉莉也忍不住小声附和,猫耳耷拉着:“是啊,格罗先生说得没错.......国王殿下总是给殿下派一些特别困难、看起来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好像…好像从来不在乎殿下会不会遇到危险一样...”
伊莱尔愣住了,她不禁回想起了普林希特曾对她提起过的、那位早已牺牲的兄长,以及王女偶尔流露出的、被无形重压束缚的疲惫眼神。她忽然明白了,普林希特在光鲜的王女身份之下,所处的究竟是怎样的境地。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她心中滋生。
“真的非常抱歉...这一切都是因我们氏族的叛徒而起。”
艾吉莉看到了有些泄气的众人,急忙上前一步,语气急切而诚恳:“如果你们要前往北境,请务必让我们白鹰氏族提供帮助!哈根是我们氏族的叛徒,王女殿下也是因他而被掳走,我们责无旁贷!我们可以为你们引路,提供庇护和情报!”
“请容我先问一句,艾吉莉小姐。”洛卡斯皱起眉头,他继续问:
“那些随你而来,向格罗寻求帮助的族人们,他们最后仍然没有消息吗?”
“没有。”
艾吉莉重重地摇了摇头,她咬紧嘴唇,像是费了好些力才做出了抉择那样:
“既然我的白鹰都无法寻觅到族人的踪迹,仅凭我一人也无法再改变些什么。当务之急,是先向我的姐姐汇报这边的情况才好...”
格罗锐利地看向艾吉莉,他开口道:
“责任落不到你身上,艾吉莉。王女在这个节点被掳,魔女与异教徒的活动......这一切的背后,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至今还没有露面。他的目的,绝不仅仅是挑起争端那么简单。我们面对的,可能是一个将北境、阿瑞斯托,甚至更多势力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大家伙。”
阿瑞斯托,圣城,黎格特。
烛火在王宫书房厚重的羊毛地毯上投下摇曳的阴影。阿瑞斯托的现任国王——卡帕斯·维瑟拉尔,他正坐在宽大的黑檀木书桌后。
从外貌上来看,国王年约五旬,头发已是灰白参半,但梳理得一丝不苟。脸庞轮廓分明,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朗,尤其那双暗红如同鹰隼般的双眸,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只是看着他的脸色,似乎显得过分苍白,略显凹陷的双眼让他看着有些虚弱。
“.......”
卡帕斯听到了自走廊而来的脚步,他放下批阅奏章的羽毛笔,揉了揉眉心,书房的门便被敲响了。
“进来。”卡帕斯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严。
一名身着不起眼黑衣的男子悄无声息地滑入房间,他面容普通,是那种扔进人海便再难寻见的类型。卡帕斯看见黑衣男子出现后,他挥了挥手,侍立在角落的老仆人立刻躬身,安静地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门。
“说吧。”
“陛下,”黑衣男子的声音平淡无波,“计划顺利。普林希特殿下已按预定轨迹,被‘异教徒’成功带离雷恩镇,前往北境。”
卡帕斯沉默着,放在桌面上的手微微收紧。书房内只剩下烛火燃烧的细微噼啪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最终化为一片凝重的冰冷。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下去吧,继续监视,非必要...勿再联络。”
“是。”黑衣男子躬身行礼,身影向后融入书架旁的阴影中,如同融化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一阵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黑雾里。
书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卡帕斯国王独自一人,对着跳跃的烛火,他的目光不由得看向挂在一旁——某名金发红瞳,面相英气却略显稚嫩的青年画像。
“.......权利,必须要永远掌控我手中。”
卡帕斯低下声,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