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儿?”
刺骨的寒意如同细密的针,扎醒了普林希特的意识。
普林希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模糊的黑暗,她巡视四周,这片空间里的光源唯有一盏昏暗的油灯。
“好冷.......”
冰冷粗糙的石板紧贴着她的背部,传递来足以冻结血液的温度。她下意识地蜷缩身体,却发现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衬裙,原本华丽的礼服和保暖的外袍早已不翼而飞,裸露的肌肤在低温下激起一片战栗。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普林希特喃喃自语,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带着空洞的回响。她挣扎着坐起身,再次环顾四周——这是一间狭窄、肮脏的地牢,墙壁上布满湿滑的青苔和不明污渍,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铁栅栏门外是更深沉的黑暗,唯有远处似乎有火把的光影摇曳。
沉重的脚步声,带着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打破了地牢的死寂。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栅栏门外,挡住了那点微弱的光源。
“......”
普林希特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当那人的面孔在暗淡的光线中逐渐清晰时,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普林希特看清了来人的面孔——那张带着风霜痕迹、眼神锐利的脸,以及背后那对收拢着的、标志性的黑色羽翼。
王女还隐约记得那张脸,就在自己还未陷入昏迷前,在洛卡斯公爵府,就是这个男人穿着公爵护卫的制服,以汇报调查进展的名义接近了她。随后便使用了像是幻术的伎俩瞬间使自己的意识陷入了黑暗,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普林希特就记不清了。
“是你绑架了我,对吗?”
普林希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站起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威严而镇定,尽管颤抖的尾音出卖了她,
“你是谁?为何绑架阿瑞斯托的王女?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黑翼男人——哈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没有回答她的任何问题,只是沉默地打开了牢门,将手中一个粗糙的木盘放在地上,上面放着几块黑面包和一壶清水,旁边还有一套看起来同样粗糙但厚实些的棉布衣物。
“吃,穿上。”他的声音冰冷而生硬,“想活命,就安分待着。别做任何愚蠢的事。”
这种无视与威胁彻底激怒了普林希特,她无法忍受眼下黑翼男人此等目中无人的对待。“放肆!你竟敢——”
普林希特上前一步,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脚下却猛地踢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发出“咔嚓”一声轻响。
她低头看去,借着门外微弱的光线,看清了那是什么——一具蜷缩在角落里的、早已化为白骨的残骸!空洞的眼窝正对着她,仿佛在无声地尖叫。
难以言喻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普林希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她踉跄着后退,撞在冰冷的墙壁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哈根冷漠地看着她的反应,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不想变成这样,就记住我的话。”说完,他毫不留恋地转身,“哐当”一声重新锁上牢门,沉重的脚步声再次远去,消失在黑暗的走廊尽头。
地牢重归死寂,只剩下普林希特粗重的呼吸声。她滑坐在地,颤抖着手抚摸脚踝——那里套着一个冰冷的金属镣铐,上面刻着扭曲的符文,隐隐散发着抑制能量的波动。是禁魔镣铐!她试图凝聚起体内的魔力向外呼救,却没有任何成效。
绝望如同潮水般涌来,淹没了之前的愤怒与骄傲。她抱住冰冷的膝盖,将脸埋入臂弯,低声啜泣起来,一遍遍无助地喃喃:
“该死...我该怎么办...”
.......
雷恩镇,半身人酒馆外。
午后的阳光带着暖意,洒在了街边行人的身上。酒馆内的战略会议已经结束,众人各自散去,为明日的远行做最后的准备。
伊莱尔站在酒馆门口的阴影里,微微眯起眼适应着外面的光线。该做的准备似乎都已就绪,武器保养过了,行装也打理妥当,突如其来的空闲让她一时有些无所适从——是再回去仔细擦拭一遍双剑?还是去镇子边缘走走,看看那些她平日无暇留意风景?或者...去找那个总是精力过剩的姐姐伊莉丝,听听她那些不着边际的见闻?
正当伊莱尔思索之际,格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走这么快做什么,小子?我还有些事没跟你交代清楚。”
伊莱尔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她停下脚步,沉默地站在原地,等着格罗绕到她面前。
格罗从伊莱尔的身后走上前来,站在她的侧身开口道:“明天的北境之行,我会暂时和你分开。你知道的,我得先回奥瑞安一趟,尽可能为可能在北境爆发的冲突调集援军,这些你都知道吧?”
伊莱尔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淡漠地答道:“知道又怎样?这些事与我无关。我只需像往常一样,听从命令,充当指哪打哪的兵器就好。”
“啧,真是毫无上进心的发言。”格罗半开玩笑地摇了摇头,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认真,
“所以——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这次北上,佣兵团的临时指挥权,就交给你了。”
伊莱尔抬起头,金色的眼眸中写满了疑惑:“.......你疯了?为什么非要我来做这指挥这种事?明明你身边有这么多合适的人选,卡泽的作战经验更丰富,艾丽莎更擅长谋划管理,就算你觉得他们不行,让多瑞亚斯上也好!为什么要把这种麻烦事丢给我?”
格罗对她的反应毫不意外,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当然是为了锻炼你啊,小子。别忘了,你名义上可是我格罗·德·莫朗特的‘养女’。万一、我是说万一,我在回奥瑞安或是后续的路上遭遇了什么不测,这佣兵团,总得有人接手不是?”
“......呵。”伊莱尔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她根本不相信格罗的鬼话,“这种拙劣的借口,你还是留着骗鬼去吧。”
格罗没有争辩,只是笑了笑。他伸出手,将一件东西塞进了伊莱尔的手中。
那是一个精致的纹章,由某种暗沉的金属打造,入手冰凉而沉重。纹章的造型是一个栩栩如生的狼首,线条凌厉,眼神桀骜,看上去就不是普通的物件。
伊莱尔低头看着手中的纹章,眉头紧锁:“这是什么?”
格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他平静地说:
“这是我过去身为‘黑狼’氏族首领的证明。从现在起,我就把他放心地托付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