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眼神瞬间危险起来。
王晓鸥察觉到不对，一个后撤步躲过了袭来的脑瓜崩。
“老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王晓鸥警惕地看着沈砚，振振有词道：“管谁叫爸爸不是叫？就算你不愿意，咱们各论各的也行。”
沈砚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
随即缓缓睁开，语气平淡道：“海鸥，你真是作死啊。”
“我只是把心里话讲出来了而已…”王晓鸥挑了挑眉道，“多少人心里不知道憋什么臭屁呢。”
闻言。
沈砚神色一怔，然后更心烦了。
王晓鸥说的有道理。
许愿刚才一下车，周围同学窃窃私语议论的那些话，他都是听到了的。
一想到有人偷偷看许愿，还有可能幻想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沈砚心里就一阵烦躁。
“你过来。”
沈砚朝王晓鸥勾了勾手指，“我问你点儿事。”
王晓鸥微微眯起眼睛，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沈砚，警惕道：“这样说我听得到。”
沈砚皱了皱眉，“过来说，我不整你。”
“真的？”王晓鸥问道。
沈砚点了点头。
王晓鸥试探着靠近沈砚，在他的攻击范围边缘反复横跳，直到确认沈砚真的没有不好的想法后，才放心的凑了过来。
车边，许愿终于结束了和校领导们的汇报环节。
其他同事们先一步去了校方准备的空教室里布置，老张还在和熟悉的校领导攀谈，许愿便在人群里寻找起了好大儿的身影。
小砚个头很高，应该在队伍后面吧？
许愿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一边快速扫过人群，直到看见紧紧贴在一起的两道身影时，视线瞬间定住。
这个背影，肯定是自家好大儿——他脚上穿的鞋子还是前几天在安踏新买的那双！
那么和沈砚紧紧贴在一起的那个，矮了一头的，从背影看明显是女生的人，应该就是好大儿的同桌了吧？
他们两个已经发展到这种光天化日之下也敢腻歪在一起的程度了吗？
许愿心里一沉。
正当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时候，却突然察觉到肩膀被人拍了拍。
许愿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身边——是吴秋燕。
此时，吴秋燕也在看着沈砚和王晓鸥的背影，悄声道：“看到了吧？那个就是沈砚的同桌，叫王晓鸥。”
“嗯…”许愿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情况似乎不太好啊吴老师。”
吴秋燕也正想说这个。
被许愿抢先一步说出来，便紧跟着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唉……我也没想到发展的竟然这么快。”
许愿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道：“必须得想办法介入了吴老师。”
那两道身影都快抱到一起去了，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要是背着人的时候，许愿都不敢想他们会干出什么来。
可别是哪天稀里糊涂就要当奶奶了吧？
吴秋燕看许愿表情有些难看，便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心理咨询结束后要回班里组织活动，但我建议你别急着过来，找机会偷偷观察一下，最好能抓他们个现行，到时候咱们也好配合。”
听她这意思，是打算采取强硬的手段来阻止两个孩子继续不正当交往了。
许愿虽然有点担心事情发展脱离掌控，但眼下这种情况来看，好像已经到了不得不采取强制措施的程度了。
“嗯，那麻烦您到时候留出一部分自由活动时间。”
许愿压低声音解释道：“小年轻处对象腻歪，肯定会找地方单独相处。”
到时候她就偷偷跟踪，等好大儿和他小同桌忍不住做一些出格的举动时，用手机偷偷录下来。
然后发给吴秋燕，让她抽空把两个孩子喊过去，就说有老师路过发现并且录像了。
最后再让她喊自己过去处理事情，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拿捏两个孩子应该还是比较稳妥的。
“你是想留个证据让我来出面？”吴秋燕眼睛亮了亮，和许愿想到一块儿去了。
许愿点点头，“嗯，我先出面不太合适。”
“好…”吴秋燕不动声色地比了个OK的手势，悄声道：“那就这么定了，到时候见机行事。”
说完，便走去班级那边维持纪律了。
许愿最后看了一眼沈砚和王晓鸥的背影，转身快步走进了实验楼。
实验楼一楼、二楼的所有房间都是这次心理咨询的临时诊室，许愿的房间在一楼左手边第三间教室。
进了教室坐下后，许愿便开始准备纸笔，只是眉头紧锁着始终没有舒展开。
烦得很呐！
实验楼外，一班的队伍很快便分成了好几个小组，对应一楼二楼的十七个房间，每个房间前都站着2-3人。
沈砚在一楼最后一间教室门前等待，表情略微有些凝重。
说实话，他心里有点打怵。
心理医生这个职业毕竟还是太有说法了，沈砚是真的害怕被接待自己的医生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以开始了。”
一道温柔的女声传出教室。
沈砚攥了攥拳头，深呼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转着笔的女医生下意识抬头，却突然愣了愣——这孩子怎么回事儿，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她露出一个自认为很有亲和力的微笑，语气温柔道：“孩子别怕，就是随便聊聊天，你又不是患者不用这么紧张的。”
然而听了这话的沈砚，表情却更严肃了。
呵，肤浅。
谁跟你说我不是患者了？
“我问你答…”女医生也不再劝了，直接cue起了流程，“有不想回答的问题就跳过，可以吗？”
沈砚点了点头没说话，竭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肌肉。
面对心理医生，哪怕是不经意间的微表情都可能被捕捉到，从而针对性的提问，以得出最接近真相的答案。
绝对绝对不能松懈！
女医生低头看了眼笔记本，头也不抬地问道：“你今年多大啦？”
沈砚思索了片刻，随即语气平淡道：“比去年大一岁。”
闻言，女医生下意识地抬眸看向沈砚，满脸茫然道，“蛤？！”
沈砚肯定的点点头，认真道：“我不会记错的，确实是比去年大了一岁。”
“……”
女医生扶了扶眼镜，表情有些复杂。
这个学生是故意的吧？
难道他以前接触过心理医生，并且有一段不太美好的问诊经历吗？
怎么感觉他对自己的戒备心这么强呢？
想到这里，女医生再次笑了笑，用一种商量的口吻说道：“乖，咱好好聊会儿天呗？”
沈砚疑惑的看着女医生：“我在好好跟你聊啊。”
“不纠结了，”女医生及时打住，转移起了话题，“咱继续，下一个问题……”
“莫名其妙……”沈砚小声嘀咕了一句。
然而教室里就只有他和医生两个人，环境安静得很，夸张的说就算针掉地上了都能听见。
女医生也确实听到了沈砚小声嘀咕的这句话。
怒气值+50％，还能忍。
她低头狠狠瞪着面前的笔记本，尽量控制着情绪，再抬头时，已经换上了灿烂的笑容。
“第二个问题，你觉得学习压力大吗？”
沈砚随即换上了一副思考的表情，看到这一幕，女医生暗暗松了一口气，心说这小子可算是不抗拒自己了。
大概过了三十秒左右。
在女医生即将不耐烦的前一刻，沈砚终于抬头看向了她。
“你有房吗？”
一句话给女医生干懵圈了，下意识道：“啥？”
沈砚看着女医生，语气有些无奈道，“我说，你有房子没？是不是按揭？”
女医生的大脑还没重启，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道：“按揭的。”
“有车吗？”沈砚再次提问。
女医生抿了抿唇，“也是分期买的，不过我……诶等会儿？！”
她终于是反应过来了，皱着眉头瞪向沈砚：“咱俩到底谁是医生，谁给谁做心理咨询呢？”
闻言。
沈砚微微一笑，“别急，你先告诉我，房贷车贷压力大不？”
女医生神色怔了怔，随即点了点头。
车房都是毕业后家里给出了首付买的，她工作才不到两年，工资比不上诊所里的资深医师，经济压力确实是比较大的。
“那不就得了。”
沈砚笑着耸了耸肩，“你自己压力都这么大，就算我说学习有压力，你怎么帮我？”
“是要给我看看你每个月的还款通知然后告诉我，要学会把压力变成动力，否则以后也会像你一样。”
“是这样吗？”
话音落下，女医生的笑容凝固、变淡，最后消失。
她攥了攥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
“你，你砸我场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