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冷色调的房间里,到处都是令人心寒的输液管,它们如同操控提线人偶的丝线般交错。而那个人偶似乎是一位名叫玛琳的女子。她的手如同雏鸟一般脆弱,无力地伸向半空中,仿佛要抓住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接住这只苍白人偶之手的是马库斯·格里芬,阿卡迪亚联邦共和国的总统。
“没事的,玛琳,有了这些结晶,你会好起来的。”
马库斯的鼻子有些发酸,声音也有些哽咽,但他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泪水。因为玛琳不喜欢看到他在自己面前哭泣。玛琳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
“真怀念我们骑马穿越薰衣草花海的日子。”
“是的,也就在那时我遇见了你。”马库斯欣慰地回忆着,“那时,我和赛奇一起遇见你,被你的纯真和美丽所吸引。我们甚至还打赌,看最后谁能和你在一起。结果,我赢了。”
“因为你同样吸引了我,”玛琳艰难地将身体靠近马库斯,柔声说道,“我也喜欢赛奇,但他总是思虑过多。对于他的事业,我觉得自己是一种负担。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最终选择了你。”
门外,赛奇蹲在那里,拿着打火机的手微微抽搐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说实话,马库斯,你不应该是总统。你太过纯粹,思考问题太片面。我知道,你虽身为异界人,但总想着让这个世界好起来,但有些人只是利用你来实现他们的目的。这已经不再是英雄为王的时代了。”
“是吗?我会考虑考虑。”
马库斯脸色一沉,玛琳已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他也只是简单地告别后便匆匆离开了。
“真是一团糟,”赛奇玩弄着打火机,看着走出的马库斯,面无表情地说,“吾思结晶的医疗效果还在试验阶段,万一……”
“万一?没有万一,即使如此,我也要拼尽全力救她。”
马库斯紧握拳头,狠狠地捶向墙面,嘴唇已被咬破。
“好吧,我会尽力的。”
赛奇愣了一下,将打火机收回口袋,默默地离开了马库斯……
艾玛正在跑步,绕着整个修道院奔跑,从日出跑到下午,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偶尔,她也会用毛巾擦一把汗,然后继续奔跑。几乎所有人惊叹于她的体力。
“休息一下吧。”丽娜挥手向她喊道。作为好友的丽娜已经坐不住了,端着一碗简刚煮好的蔬菜汤送到她面前。艾玛擦干额头上的汗,不顾淑女形象地一口气喝光汤,然后将碗递给丽娜,又继续奔跑。
“还要跑吗?”丽娜端着碗急切地喊道,“刚吃完东西就跑步会伤胃的。”
“我知道。”
艾玛回答,但依然继续奔跑。丽娜只能无奈地跺脚。
其实艾玛心里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在消气,她知道如果这气不消,可能会闹出更大的事情。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个眼神,看似嘲弄,却并非真正的嘲弄,更像是一种怜悯。
这个家伙,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艾玛咬住下唇,她依然对威尔逊很生气,但同时又有了别样的情感,这让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片面地看待他人。尽管如此,她依旧讨厌威尔逊,还是有那么多理由去厌恶他。
也许少些偏见,自己就会少些烦恼。艾玛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但她始终无法释怀。她对自己感到厌恶,然后轻笑几声,任由呼吸调节着思绪,以此来排空大脑,然后脚下的步伐慢慢放缓,最后停了下来。
这时,她仿佛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她心中思索着,这不是钢琴的声音,再三确认后,发现是某种拉弦乐器。她这才意识到是小提琴的演奏。她并没有因为自己没能第一时间认出小提琴而感到自责,毕竟她去年一月才第一次见识到小提琴的演奏。此刻,她陷入思考,演奏者究竟是谁呢?
在修道院中,真正精通乐器的仅有三人——她、克莱德老师以及威尔逊。目前,艾玛所擅长的仅限于钢琴和部分吹奏乐器。在她与克莱德老师相识的几年间,他似乎只专注于钢琴,未曾触及其他乐器,不过这并不排除他有其他隐藏的才华。至于威尔逊,他几乎精通各类乐器,还曾在联邦大学进修,在目前看来是可能性最大的人。
经过一番思索,艾玛决定追寻那神秘声音的去向。尽管对威尔逊心怀不满,但她的好奇心仍驱使她前行。不过,她并没有过分为难自己,只是反复在心里暗示自己瞥一眼就离开。怀着这种心态,艾玛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后院的公共休息区。
她侧身倚墙,结果却意外地撞落了一块墙面,碎片四散一地。艾玛皱眉,小心翼翼地拍去身上的灰尘,随后探身望去。只见演奏者并非克莱德或威尔逊,而是一个金发卷曲的男孩。艾玛努力回忆,才想起他是那个总是安静地坐在后排、言语不多的孩子,一个十分腼腆的孩子。而在他身旁,正是令人讨厌的威尔逊。
“好了,伊桑,该休息了。”
“老师,我还能再练一会儿。”
名为伊桑的少年情绪激动,眼中好像还有泪光。
“但今天你已经练习很久了,再继续练下去可不好哦。”威尔逊劝道。
“可是,可是……”
伊桑语塞,似乎不善拒绝,沉默片刻后才微微点头。威尔逊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伊桑则抿着嘴,用脚尖将枯叶轻轻推入干涸的水池中。
“那我们回去吧。”
艾玛目睹这一幕,心中不禁浮现出自己与克莱德老师的一些往事。当时,她为了逃避某些事情,拼命练习钢琴。克莱德老师察觉到了这一点,多次与她长谈,最终帮助她解开心结,还让她结识了丽娜这样的知心好友。
也许,自己对威尔逊的看法确实过于片面了?她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就在此时,伊桑已走到她面前。幸运的是,他并未注意到艾玛,或者说,他在刻意避开艾玛的眼神。但从刚才经过她时肩膀的明显抖动来看,显然是后者。
“格兰特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威尔逊早已整理好小提琴,紧随伊桑身后走来,脸上带着一丝平静,但眼中仍透露出微微的惊讶。艾玛沉默不语,只是与他对视,眼中仍有着一丝躁动。
“为什么要教那个孩子小提琴?”
沉默了许久,她开口了,语气中带着质问,而非回答威尔逊的问题。
“因为他喜欢啊,”威尔逊微笑着回答,“在来这里之前,他就无数次观看过我的演奏。”
“他是和你一起来的吗?”
艾玛有些惊讶,威尔逊也只是干笑几声。
“是的,他和我一起来这里。他是个孤儿,没有父母,也无人愿意抚养,和你们一样。”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这个,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是同一路上的旅人,都是为了生存来到这里。他就像一只未成熟的雏鸟,羽翼尚未丰满,我只是待他飞行之前,指引他飞行的方向。这是我作为教师的责任。”
“说得可真好啊,“艾玛背着手,避开他的眼神,说:看来我现在确实不适合当老师。但你认为这样就能改变我对你的看法吗?你肯定还有其他隐瞒的事情,对吧?”
她摆出一副冷淡的样子,但威尔逊并未理会,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铜制怀表看了看,随后又迅速收入怀中。
“我现在还有事,以后再聊。格兰特小姐,再见。”
说完,威尔逊提着装有小提琴的手提箱匆匆离去,留下艾玛一人在原地发愣。
“我所询问的,确实是你的事啊。”
周遭静谧得令人心慌,唯有微风轻轻拂过,试图打破这份沉寂。艾玛垂首,目光落在风儿携来的一片枯叶上,她默默地用脚尖将其拨至一旁,随后,无奈地轻叹一声……
“你方才所言,王国竟然要牺牲这里的孩子?这绝非长久之计。”
“事已至此,我们别无选择,军队即将抵达。我们无法对此视而不见。”
修士和教师们焦虑万分,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他们深知,无论选择哪条路,都是死胡同。进一步,必须交出这里的孩子们;退一步,则违背王国的命令。
“通过牺牲孩子来换取短暂的和平,这真的值得吗?”
“当然不值得,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仍然固执地认为,这里的孩子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边缘人。”
有人愤怒地跺脚,然而,这又有何用?似乎一切早已注定,而违抗者只会自寻死路。
在恍惚间,他们好像听到了汽车的熄火声,以及那整齐划一、令人胆寒的踏步声。这并非错觉,联邦的军队已然整齐地列队于修道院门前,等待命令。
院长海格,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颤巍巍地走出修道院那雕刻精美的木门。他眼窝深陷,老年斑爬满了那皱纹交错的脸庞,平日里慈祥的眼神如今也被恐惧所占据。他伸出的那只犹如枯木般的手,因恐惧而微微颤抖。而一只布满老茧却坚实有力的手接住了这只枯木之手,这只手的主人,正是比院长年轻三十岁的上尉汉斯。
“想必您便是海格院长吧,我是阿卡迪亚联邦共和国的上尉汉斯,奉命前来接走这群孩子。”
“您好,汉斯上尉,我是密思修道院的院长海格·菲勒,欢迎您的到来。”
“为何只有您一人出来迎接,其他人又是在何处?”
“他们正忙于准备迎接您的仪式,稍后便到。”海格拄着杖很是礼貌地回答。
“这借口可不太高明,菲勒先生,难道他们不打算露面了吗?”汉斯冷冷地说,“不会他们都跑了吧。”
海格闻言,倒吸一口冷气,目光紧紧锁定在汉斯腰间的手枪上,眼睁睁地看着他缓缓握住枪把。
“等等,汉斯阁下,何必如此急躁?”
此时,克莱德走了出来,身后紧跟着孤儿院的孩子,两侧则是修士和教师。海格见克莱德出现,脸色骤变。海格忍住愤怒,快步走到克莱德身边,小声对他说:
“不是说好了由我来拖延时间吗?”
克莱德见上尉并未上前,便悄悄回应道:“你认为逃跑能解决问题吗?若真的逃了,后续将如何应对?届时,不仅联邦会不放过我们,就连王国也会来追捕,到时候付出的代价会更为沉重。”
“那你要如何,眼睁睁看着孩子们被抓走?”
“暂且顺从他,随机应变。”
“你们的悄悄话时间结束了。”
两人的低声交谈被汉斯打断,他认为自己占据了绝对优势,另外他可是相当宽容的,即使他们密谋逃跑计划,只要孩子们在此,他便胜券在握。他深知逃跑的代价,那群修道院的人绝不敢轻举妄动。
海格示意众人向汉斯鞠躬行礼,并邀请他入内。汉斯表示感谢,并命令军队待命,随后跟随克莱德的指引前往待客室。而一旁的艾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她仿佛认出了汉斯。
不是他的容貌,而是气味,一种特殊的气味。这种感觉难以言喻,仿佛并非用鼻子嗅到,而是某种不存在的感官在感知。艾玛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一团模糊的色彩,像拼图一样逐渐拼凑出一段清晰的画面。她猛然睁开眼睛,冷汗直流,心中涌起无名怒火。
没错,就是他,那个给玛姬执行死刑的刽子手。但艾玛选择了隐忍,在威尔逊所在的日子里,她变得没有那么冒失,反而很谨慎。她明白,现在还不是复仇的时机,以后会有机会逼他说出莫基托的下落。至于何时,艾玛心中并无确切答案,只能静静等待。但时机往往不会轻易降临。虽说有些愚蠢,但总比自己冲动行事要好。
尽管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那份拙劣的掩饰还是被汉斯上尉敏锐地察觉。
“这位年轻的女士怎么回事,刚才一直盯着我,眼神还怪瘆人的。”
艾玛顿时感到一阵慌乱,匆忙间,也只能紧握裙角,向上尉匆匆行了一礼。
她的脸怎么如此熟悉,总觉得在哪见过。上尉陷入沉思,刹那间,脑海中浮现出那夜深褐镇熊熊燃烧的火光,以及那个被送上十四号断头机的不幸女人。
唉,或许只是自己多虑了,那女人早已命赴黄泉,她的孩子也被送往联邦。除非……除非她的孩子从联邦侥幸逃脱,又或者这仅仅是个容貌相似的过客。若真是从联邦逃出,那极有可能是……
他实在不愿再与那伙人相遇,他们疯狂如魔。他开始冷汗直流,不断自我安慰,坚信他们不会出现,甚至近乎要跪地祈求那个曾经并不信仰的神。艾玛察觉到了他的失态,那恐惧的神情让她不禁困惑,究竟是何物让他如此惊慌。
“报告长官,方圆四百米内发现革命军,请指示行动。”
一名士兵急匆匆跑来向汉斯汇报。汉斯的心仿佛一沉,有气无力地发布命令:“全员准备战斗,允许使用普赛克。”
“长官,普赛克目前处于休眠状态,预计还需半小时才能苏醒。”
“那就加大电流,强行唤醒普赛克。”
“可是……”
上尉狠狠瞪了他一眼,士兵噤若寒蝉,行礼后匆匆返回队伍传达指令。
“该死,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动向。”
汉斯很快放弃了无谓的思索,因为当下之急是应对眼前这帮革命军。士兵们迅速扯开车上的篷布,一个高达八米的黄铜色铁皮怪物赫然显露。没有头颅,取而代之的是粗壮的躯干,以及如小丑般细长的四肢。据说这台普赛克是赛奇博士为防万一而特别配备的。一名强壮的士兵用力转动摇杆,通过铁丝线圈产生电流。渐渐地,机械怪物的舱门开启,里面并无操纵杆,只有连接着无数令人毛骨悚然的线管的头盔。
“各项指标均已正常,普赛克五号即将苏醒。”
上尉使了个手势,一名士兵敬礼后坐进舱内,戴上头盔,舱门随之关闭。随着野兽般的怒吼,那机械怪物缓缓站起,用绿色的细小眼睛打量着周围每一个人。
“普赛克五号苏醒成功,比预计时间缩短了九分钟。”
“普赛克五号准备迎战。”
那名为普赛克五号的怪物从车上跃下,落地时并未引起剧烈震动,仅扬起阵阵沙尘。它看似比想象中轻盈许多。
修道院中,所有人都争相从窗口探出头来,围观这个前所未见的怪物,人们议论纷纷,有的甚至惊恐地趴在地上。亨利似乎并不紧张,还向众人解释道,这就是所谓的机器人。艾玛却紧蹙眉头,摇了摇头,她似乎捕捉到一阵哭声,而那哭声竟来自这所谓的机器人。
一个没有心的机器会哭泣吗?她也曾听闻机器人的故事,它们不过是代替人类劳动的高级工具,不会思考,只会机械地执行主人的命令。但若那真是声音,为何他人却浑然不觉?是否如同感知上尉的情绪波动一般,她能察觉到别人无法察觉的事物。
果然,自己终究无法成为一个普通人。
她非但没有为自己的特异功能感到自豪,反而陷入深深地自责。这意味着她仍是怪物,一个伪装成人类的怪物。她害怕有人揭开她这层伪装的表皮。
为什么?我仅仅渴望作为人类平凡地活下去。
无人会理会她掩面的啜泣,而另一边,战斗已然打响。革命军率先派出骑兵冲锋,他们身着奇异的轻质护甲,手持军刀,奋勇冲向联邦军队组成的步枪射击方阵。战友中弹落马,并未削弱他们的士气,反而点燃了他们的怒火。在极短的时间内,他们便击溃了步枪射击方阵。
“准备射击!”
一个身着黑色背心,外披绿色军大衣,寸头整齐的中年男子,正朝革命军的步枪队高声呼喊。他的面色凝重,因为心中清楚此刻绝不能有丝毫松懈,毕竟联邦手中还握有一张强大的王牌。
五号猛地挥动臂膀,冲锋在前的骑兵队瞬间头部破碎,脑浆与血液交织飞溅,骑兵从马上坠落,战马受惊,在战场上慌乱奔突,宛如无头苍蝇,只留下那血肉模糊的可怜主人,被五号的大脚无情地践踏。革命军步枪队射出的子弹,对五号似乎毫无作用。五号的驾驶员似乎玩心大起,随手抓起地上革命军的尸体,径直扔向步枪队。
“报告长官,步枪队已被全数击溃!”
一名革命军士兵向男子报告,他的手心早已冷汗淋漓。而男子却冷静地观察着战局,面露沉思,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契机。另一边的上尉先生则几乎掩饰不住内心的笑意,他实在无法想象,革命军还能用何等手段来对抗普赛克五号,看来赛奇博士的选择英明无比,这群敌人此刻已无计可施,除非……他不禁哑然失笑,责怪自己胡思乱想,那群革命军想要打败如今的自己,简直如同痴人说梦。
“报告长官,方圆两百米内,有一个物体正快速靠近。”
“大概是路过车辆吧。”上尉看上去毫不在意,自信满满地认为胜券在握,战局即将迅速结束,胜利者非己莫属。
“报告长官,是普赛克!”
“什么!”上尉闻言大怒道,一把抢过望远镜,果真看见普赛克的身影,只是比五号躯干略短,四肢虽短却粗壮有力。他们怎么可能拥有普赛克?他愤怒得几乎要扇自己耳光。
那个似乎是革命军的普赛克,借助脚下的滑轮,迅速而敏捷地滑铲停住,毫无笨重之感。接着,它将拳头瞄准五号,一股蒸气喷涌而出,瞬间伴随着绳索射出。遭击中的五号并未倾斜,却被绳索紧紧缠住。普赛克脚下的滑轮再次飞速滚动,绳索亦开始收回,它借由自身惯性,重重撞向五号,五号顿时重心不稳,摇晃着跌倒在地。革命军的普赛克并未停手,右手掌心弹出寒光闪烁的长刺,狠狠刺向五号。
何等粗犷的战斗,动作如此行云流水,如同捕食的野兽。上尉的手紧握成拳,手心再次冷汗直冒,无法自控地不停颤抖。
“报告长官,敌军普赛克的同步率已高达80%,远超我军普赛克。”
“先不管这里的孩子了,保护好五号为首要目的。”
汉斯不紧不慢地下达命令,然后狠狠吐了一口唾沫,用手背擦拭嘴角。一旁的士兵已开始为紧急情况下使用的火炮装弹。
“发射!”
炮弹用烟尾画出一道弧线,飞向革命军的普赛克。那个普赛克见状,也无心恋战,脚下滑轮再次启动,迅速离开炮弹的爆炸范围,而五号却再次遭殃。
上尉却暗自庆幸,因为五号受到的伤害仅是炮弹的余波,若普赛克继续破坏,五号可能直接报废,那时也无法向博士交代。如今至少获取了宝贵情报,未来将革命军一网打尽亦非难事。
“撤退,所有人撤退!”
联邦军队接到命令,迅速行动起来,伤痕累累的五号艰难站起,左眼被戳瞎,右臂断裂,摇摇欲坠,身上布满触目惊心的裂痕。火炮手阻击着革命军的普赛克,掩护五号撤退,直至其上车远去后,才肯归队。
“玛姬姐姐……”
艾玛此刻才如梦初醒,目光直直望向那在黄昏天空与大地交汇处消失的地平线。她确信,那个被称为普赛克五号的机器人对她说话了,而且说出让她此生难忘的名字。
怎么会?她满心困惑,下唇已被咬出牙印。然而,她仍感激有人记得这个名字,即便它可能并非人类。那所谓的普赛克究竟为何物,或许不仅仅是机器人那么简单。
若自己是侦探,定能解开这谜团。她这样幻想着,却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没事吧,艾玛?”
丽娜、简和莉莉见状,一同走向窗边的艾玛。
“我没事,只是发现眼下需要思考的事情实在太多。”
艾玛对着她们露出微笑,随后转身扶着窗边,凝望夕阳。夕阳真美,她感叹道。那在黄昏下的革命军普赛克,背对落日,抬起绿色的小眼睛,似乎在眺望远方,左手微微抬起,像是在试图抓住什么。它身上散发着奇异的金色光芒。左胸的那个像是扬起前蹄,发狂似的奔腾骏马标识更是耀眼。这时,艾玛耳边传来一段摇篮曲,在那个普赛克那里传来的。
很安神,也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