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魔一狐就这样互相盯着对方,气氛十分微妙。
“还愣着干嘛,快过来呀!不然待会儿就迟啦。”银铃说着,停下吃蛋糕的动作。
“迟?”
看来银铃并未打自己包裹的主意,银叶一口凉气呼出,顺带擦去额头冷汗。
不过,这只臭狐狸要干什么?
一头雾水的银叶走到银铃面前,摊摊手,示意她说出下一个命令。
“后边去后边去!”
银叶听令,挪移到沙发后面,转身就被眼前场面给吓一跳。
只见银铃已将她那淡白色睡衣肩带微微拉开到上臂,露出白皙小香肩,直勾勾地对着他。
“干嘛?”银叶一脸鄙夷,“我不吃你这套。”
“想啥呢,快点揉肩,你这变态师兄!”银铃摇了摇尾巴,细细的尾尖轻轻触碰银叶腹部。
“嘁……”
银叶整理好自己的手套,扣住师妹的锁骨和肩胛,适当而有节律地按压。
看见师兄开始像仆人一样服侍自己的银铃,总算再次拿起木勺,小口小口地品尝着提拉米苏。
“果然,吃东西的时候,就是要有人服侍呀。是吧师兄,嘻嘻~。”
银铃边吃边享受着银叶的杀必死,尖尖兽耳不停折起,像是在嘲讽银叶如今丑态似的。
不过,这也说明这只狐狸心情不错,借此机会,银叶赶忙问:
“丽莎师傅不会允许狐族擅自出门,你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
面对如此质疑,银铃挺起小小的身板,高傲地回应着:
“我这次来,可是作为“驱魔师”帮助你们帝都学院的哦!”
“‘驱魔师’?我看你才是那个该被驱逐的家伙。”
“什么话,是有魔族潜入了你们帝都学院,校方特意请我们狐人用灵媒术来揪出那个家伙的啦。”银铃抿了一口蛋糕,继续说,“所以妈妈为了省钱,就让我暂住师兄你……”
突然,银铃感到肩部传来一阵剧痛,将她的话硬生生打断。
“干嘛啊废物师兄!用这么大力气。”
“啊啊啊……没事没事,只是走神,哦对!多出来的那间卧室被我拿来当储物间了。”
很明显,这是银叶的搪塞之词,在麻木转移话题。
这么快就走漏风声了?!
不管银铃说的到底是莉莉丝还是自己,毋庸置疑,他露身份的不稳定因素又陡增好几分。
现在,银叶脑子里慌成了一团浆糊。
“怪耶,直接帮我收拾出来不就行了,师兄你,该不会在瞒着什么吧……”银铃转过头来,眯眼盯着银叶。
“究-竟-是-什-么-呢?”
银铃眼神逐渐严肃,她抿抿稚嫩小嘴,仔细端详满头虚汗的银叶。
“哦~我发现了!果然,就是这样……”银铃说。
这只狐狸发现啥了?
银叶推导,自己是魔族这事,亲生母亲肯定是知道的,那么作为养母的丽莎师傅,多半也不例外。
而丽莎师傅又同意银铃出门,也就说明……
银铃其实是被派来清算他的?!
想着,银叶心跳加速,连逃生路线都想好了,就从先前浴室的窗户飞出去。
可师妹接下来的话瞬间证明,他纯纯想得太多。
——“杂鱼师兄连按摩都要戴手套,该不会是连女孩子都不敢直接碰吧。”
“而且好大一股汗味,真是呃……臭死了,摘下来再按!”
说完她转过头去,娇小的身体缩成一团,将最后一勺提拉米苏闪电般塞入口中。
“呼……这样啊”银叶暂时按捺住心中的紧张。
这种像坐过山车一样的事情应该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个头啊!
银铃这只臭狐狸要求自己把手套摘下来揉,这跟叫他自爆有啥区别。
要是发动了『魅惑』,银铃包能分辨出他魔族的身份。
到时,身为狐人的银铃随便用个束缚灵符,就能把他轻而易举甩到什米尔城大牢去!
“快点!怎么连按摩都不会,真是除了学习课本就简直一无是处的杂鱼。”
“呃……”
众所周知,“扭扭捏捏”一词从来不该形容一名男性。
但如今的银叶却十分符合这个贬义词。
他脱下手套,目光扫过银铃的肩,却如临烧得赤红的铁板,迟迟不敢落手。
就此打住吧,银叶想,这只臭狐狸要去告状就去告,总比暴露自己身份强。
他索性就这样干瞪着手套,啥都不干。
……
发觉身后迟迟没反应的银铃,再度把目光放在银叶的包裹上。
她撅撅鼻子,在嗅着什么。
“一个提拉米苏还是吃不饱,嗯……闻到了,师兄你包里应该还有,我去再拿个”
银铃准备滑下沙发,朝包裹探去。
“布豪!绝对不能让银铃打开包裹!”
银叶条件反射,瞬间激活全身肌肉与神经。
即刻,少年赤裸的双手不自觉发力,迅速按住银铃的柔软双肩,将整个狐死死定在沙发上。
“呣啾!”银铃发出狐族的特殊叫声,似乎只在兴奋时才会出现。
温热的触感在少年少女两人的肌肤之间交融,少女沐浴后清新香气不断涌入银叶鼻腔,脉冲式刺激着交感神经。
客厅里魔法灯高高悬挂,照射出霜样的白光,泼洒在这对无血缘兄妹的身上。
银叶意识到,似乎,他已徒手亲密揉搓了银铃的香肩。
并且,面前的狐人少女,呆若木鸡,纹丝不动了。
完蛋……
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吗?
银叶盯着银铃的尾巴,等待着师妹的“究极爆发”。
……
——“不吃了……我回房间去了”
结果银铃只是淡淡说完这一句,起身,尾巴直直向上挺立,顺拐着上了二楼。
“?”
银叶亚麻呆住。
“奇怪,银铃没有受到『魅惑』的影响吗?”
银叶随后也踏上二楼,四处张望,却不见狐狸影,这才又想起一个问题。
“这只臭狐狸哪来的房间?”
想罢,二楼的某处就传来细碎响动。
银叶看向声源,瞬间就明白师妹所谓的“房间”究竟是什么。
毕竟——
“那是我的卧室!”
银叶大步上前,重重敲门,但里面没有丁点反应。
门也被上了锁,从外面根本打不开。
“奇怪,真没受到影响?”
银叶将耳朵贴于木门,里面安静得可怕,再次证实这一点。
这本是十成的好事,但一个恐怖的猜想,鬼魅般进入银叶颅内。
该不会……银铃也是圣女候选人?!
这种猜想是如此难以置信,银叶不自觉后退几步,差点一脚踩空从楼梯口摔下去。
咋可能呢,狐人族就没有成为圣女的先例。
而且银铃也不就读于帝都学院啊。
该不会……这是学院为保护圣女候选人而刻意为之?
银叶平衡身姿的同时,想得焦头烂额。
“可恶,脑子都要想冒烟了……”
银叶放弃思考,暂时不去揣度银铃是圣女的可能性。
毕竟综合各个方面来讲,现在,玫蒂丝是圣女的可能性才是最大的。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明摆着的新问题要他解决。
其一,他和莉莉丝必须想个办法,躲开或干扰银铃的灵媒术,防止身份暴露。
其二,那就是今晚,到底是睡在有着陈年老垢的储物间里,还是窄到极致的沙发上……
“臭狐狸……不就是个蛋糕么,这么大火气,连门都锁了”
银叶气不打一处去,立即下楼,从包里拿出所有提拉米苏,在餐桌上留一个,接着把剩下的全给炫进胃里。
至少这下,他不会挨饿了。
……
……
“斯哈……斯哈……”
深夜,银铃并未入眠,而是抱着银叶睡过无数次的枕头,贪婪地索取着对少女来说“久别重逢”的“香味”。
狐族的嗅觉极度敏感,所以现在的她激动不已。
“呣啾!呣啾!”银铃轻盈叫声声回荡在不属于她的卧室里。
三年前,自从银叶因学业离开村庄后,银铃就感觉心中空落落的。
这种空虚感空前剧烈,先前生活的一切娱乐都无法弥补。
明明这空虚感在师兄来到这个家之前都没有,师兄在家里时也没有。
银铃想啊想,是失去了一个她能欺负的冤种吗?失去一个她能使唤的仆人吗?
狐族女性的直觉告诉她,肯定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
银铃毫无头绪,直到最近,帝都学院的职员找到自己母亲,请求他们到学院驱魔时,事情发生了转机。
银铃知道,帝都学院,是师兄如今所在的学校。
但为何听到这个消息时,她会这么感兴趣,明明与她毫无瓜葛。
于是,为弄清一切,银铃自告奋勇,替母亲接下这次除魔任务。
……
少女辗转反侧在深蓝被褥上,将尾巴夹在股间不停揉搓,发出“沙沙”细声。
本以为会永远空虚下去的银铃,却又像沐浴到狐神大人亲自降下的福禄,得到了问题的答案。
她总算弄明白,原来,这空虚感的始作俑者,其是她心中,那被银叶潜移默化出的『依赖欲』。
是渴望得到他的陪伴,是渴望得到他的关爱。
只是,它们都被蒙上了一层名为自尊的纱,而变得面目全非,变得难以分辨。
“又能和师兄在一起啦!”
这下,谁又能知道,银铃此行的主要目的,已经从驱魔变成和了师兄住在一起呢。
银铃咬着被子,激动不已。
但她又思考起,揉肩时,那股猛然产生的,想要抱住师兄的兴奋感又是怎么回事。
明明自己平常都能忍住的,明明这几年以来都能忍住的!
难道已经这么『依赖』师兄了吗?
“不过感觉……好幸福。”
算啦,银铃不想思考这么多,一通劳累后的她只是把银叶的被子裹紧,就像小时候偷偷钻进师兄被窝一样。
“已经不想再思考了……”
“晚安,师兄,呣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