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句话，会场内陷入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人的视线，同时落在高台之上，那隐藏于兜帽之下的身影。
有茫然，有愤怒，亦有赞同。
绫音丢下话筒，没有理会这些目光，自顾自坐回原位。
强者无需多言。
黄玲嘴角的弧度依旧，闭口不谈那突兀的言语，但眸中那一抹恼怒已经出卖了她的不平静。
“我只是在论述一个事实，谁让他们没有给我准备草稿，这不关我事啊。”
绫音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旁边那道似要杀人的目光实在太刺肉，不解释解释，年终奖可就要泡汤了。
这点小事，老王应该不会在意的吧…
主持人几番想要开口，但话到嘴边，却迟迟说不出声，这场面，超出他能控住的范围啊。
尤其是场下那些选手要把他活吞的视线，哈人。
邓鸿程被场内负责主持的老师喊回。
一路小跑，汗水堆叠在额头的皱纹里。
这位小祖宗，可真是给他出了个难题。
邓鸿程从手足无措的主持人手里接过话筒，声音雄厚贯穿全场。
“各位，请安静。”
这道雄厚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嘈杂的气氛瞬间平息。
但参加比赛的，哪个不是战斗系的顶尖战力，他们目光灼灼，誓要得到一个说服。
他们不认为自己的实力，连被认可的资格都没有。
“首先，我在此向各位高校来宾，参赛选手致以歉意。”
邓鸿程笔直的腰杆缓缓俯下。
众人一惊，场内顿时掀起一阵波澜。
一位校长，当众向他们鞠躬道歉，这真的不是在做梦？
而等他们回神，邓鸿程已经挺直了腰杆。
“实在抱歉，绫老师说话或许太过于直白，让各位心里不舒服，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毕竟，实话对于你们来说，确实过于残酷。”
带着沧桑的声音透过广播回荡于整座训练场，造成的波澜不亚于先前的道歉。
感情您的道歉，是在为那位说实话而道歉。
这是不是……
说我们真的很弱？
连弯都没有拐的那种，直线球。
绫音略感诧异，感情这小老头，居然是友军？
刚刚邓鸿程的道歉，她都准备好对方是来评判一下自己，没想到这小老头坏得很，帮人止血后再给人来上一刀。
够阴险，我喜欢。
邓鸿程既然决定站队绫音，那便不会在意他们的想法，继续说道：“战场不是过家家，敌人不会给你们反应的时间，你们的弱点，恰恰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他们活，你们……死。”
“可这是比赛，不是什么生死决斗。”有人大喊。
邓鸿程深深看了发言者一眼，不开玩笑道：“那万一你们之中，有潜藏的敌人呢？”
众人哑口无言。
邓鸿程又看向后场，“还有我们的医护人员！懒懒散散成何体统！真要出现重伤，你们能在第一时间稳住伤势？”
“……”
“没有战斗是不会受伤的，如果害怕，那早点放弃这个职业，老老实实当个文职！”
锐利的目光扫过下方众人，训一个是训，训两个也是训，邓鸿程差不多将在场的参赛人员，以及工作人员都骂了个遍。
现如今副本频发，世界格局不复稳定，这一切的一切，仿佛有一只无形黑手在背后推动。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要做好流血的准备。
那些令人眼红的福利，是无数人用生命争取来的。
‘欸……骂是骂爽了，检讨也是逃不掉了……’
邓鸿程暗叹。
大学作为最后的象牙塔，是这些孩子展翅的平台。
绫音这顿操作，无疑是把避风港撕开一道口子，让这些孩子直面社会黑暗的飓风。
真怕这次比赛打完，其他学校战斗系的学生转系的人数激增。
到时候那些老头可别来找我啊。
“……”
……
兴许是被绫音的话刺激到，下午的赛事打得那叫一个激烈。
无论男女，每一下攻击都奔着对方要害而去，累得休息一上午的医疗团队叫苦连天。
上午才抱怨太闲，现在好了，活来了。
可惜这一切都不关绫音的事，因为火雀不在，她不能长时间离开延安市。
一个上午的时间，差不多是界限。
……
“啧啧啧，就说现在的年轻人，还得逼一下，这不，嘶……撩阴腿这种阴招都用出来了？”
“阔怕……”
绫音把自己挂在椅子的扶手上，手机里正直播着高校赛。
被她一顿嘲讽后，这群学生仿佛打开了任督二脉，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狗屁直接抛之脑后。
主打的就是为了胜利不择手段。
当然也有固守己见，不愿意下重手的。
这不。
刚刚就见证了一名小女生的诞生，啧啧啧，希望人能接受。
早点给这些“小”朋友见识见识什么叫社会的黑暗，对他们来说也是件好事。
不过……
绫音点开林灵她们给自己发的照片。
一个小女孩面前摆放着都快赶上自己小脸那么大的碗，吃得正欢。
旁边是与自己长得有九分相似的大白。
“呵呵，一个两个翅膀硬了哈，都敢逃课去市外了。”
绫音沉下脸，气得后牙槽都快咬碎。
发信息给班主任，班主任说是家长给小玖请假了，至于是谁，那可想而知。
哼！
今晚不让乖女儿知道猴子的屁股为什么红，她就不姓绫！
……
南部战区的高校赛接连一个星期，终于是迎来了尾声。
龙庭学院在大一的比赛，以一种碾压式的战斗震惊所有人，甚至开启越级挑战，直捣黄龙大二赛区。
可惜折戟于大三赛区，但也给所有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毕竟，他们才大一啊！
值得一提的是，在后面的越级挑战赛里，邓鸿程没有让林灵她们出场，看模样是准备隐藏实力，在全国一鸣惊人。
呵，玩战术的心都脏。
……
“你不是不希望小玖这么早接触异能吗？怎么，准备袒露身份了？”
绫音翻了翻白眼，“想什么呢，只是突然发现，有些东西，你越是控制，越是会脱离你的掌控。”
“而且……呵呵，顺其自然吧。”
绫音没有说的是，小玖佩戴在身上的那枚觉醒石，在潜移默化中温养小玖的身体。
提前让小玖感受异能，对她的未来有好处。
“她们是今晚九点的航班，要我帮忙吗？”
“不用。”绫音直接拒绝了黄玲的好意，随后从脚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串车钥匙。
火雀直接飞回老家，她的车自然留在了公会车库。
正好借来用一下。
“……”
……
晚上，延安国际机场。
绫音看了眼时间。
9:02
嗯，刚刚好。
没等一会儿，一抹银发从接机口的人流中若隐若现，颇为显眼。
“粑粑~”看到绫音，小玖挣脱开大白的手，小巧的身影在人流中穿行。
快一个星期没见，绫音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张开大手把那小小的身影拥入怀中。
“唔~小玖有没有想爸爸呀~”
“嗯嗯~粑粑香香的~”
“……”
大白推着行礼站在一旁，脸色有些古怪，欲言又止。
下意识摸了摸身后那早已消肿的臀部。
“走了，回家。”
对上大白，绫音显然没有那么好脾气，抱着女儿径直朝停车场走去。
大白连忙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