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斯提克斯和薄茶相伴离开的背影，瑞赛科不禁回想起了自己和雾子的相遇。
那时研究室才刚刚设立，就有谣言声称：靠近废墟的小巷里有一家“做人体实验的研究所”。
瑞赛科起初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某种程度上谣言并没有说错，自己原本也是为了避开学界的耳目才将选址放在如此偏僻的角落，有奇怪的传言正好省得闲人靠近。
然而很快他就后悔了。
他通过正规途径发布的员工招募由于谣言的缘故根本无人问津，反倒是挂在研究室门口的“招聘”牌子吸引到了一部分附近居民的注意，而这帮人可谓是各个都身怀绝技。
没有固定居所的、身份信息缺失的、有犯罪记录的，还有各种瑞赛科连编都编不出来的背景。
他们之间的共同点是都无法参加正常工作，且都急需用钱，在打听到这个传闻中的研究室正在招人后，抱着死在手术台上也再所不惜的觉悟前来找到瑞赛科。
当从第一个面试者那里听说来意，连过去总是被誉为天才的瑞赛科也在第一时间感到脑子宕机了，随后在一遍又一遍解释真实情况的过程中，他的心境从困惑逐渐转化成隔三岔五的想要找把手枪来毙了眼前的面试者。
“我这里没在搞什么器官贩卖！”
“也没有什么生化实验！你他妈电影看多了吧！”
如果去问从那场面试中留下来直到现在的员工，他们一定还记得瑞赛科那几句气急败坏的怒吼。
这同时也是值得庆幸的事，因为这代表那场面试中好歹不是一个人都没法用。
只不过那时的他们跟被赶走的其他人比起来也只是半斤八两，很多事需要瑞赛科从头教起，准确地说，是从头开始狠狠地操练。
于是在后续的很长一段日子里，瑞赛科每逢周日就会给自己放个假，藉此来缓解管教员工造成的精神疲劳，即使后来需要操心的事没那么多了，这个传统也延续了下去。
将近三年前的那个周日正是传统诞生之时，同时也是和雾子的相遇的日子。
那一天，他正在废墟周围漫步。
目之所及的建筑物都被前不久出现的怪兽扫得只剩残垣断壁，各种碎石和瓦砾散落在各处，地面上布满了坑洞和破损的痕迹。
瑞赛科身处其中倒是觉得清净，因为原本墙上那些粗俗的涂鸦和标识也跟着被一扫而空了。
他直接躺靠在了路边一张已经削掉了三分之一的沙发上，翘起腿，并从白大褂中掏出一个火腿三明治。
撕开包装纸后，一阵食物特有的香味便飘散了出来，原本随处可见的三明治，在这个地方可称得上是奢侈品了。
就在瑞赛科抬起手臂准备咬下第一口时，脖颈处传来了一股尖锐的触感，似是被什么利器抵住了喉咙一样。
还好手持利物的人没有进一步发力，要不然他的脖子上就已经渗出血花来了。
“那个...给我...饿了。”
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可以判断出是个女孩，年纪估计不大。但没有什么感情起伏，用字也不通顺。
这家伙什么情况？应该不是什么正常人吧？瑞赛科这么想着。
见他没有回应，抵在他脖子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
而瑞赛科刚被那场该死的面试折磨得不剩一点耐心，压根就懒得和女孩周旋。
“喂！别再捅了！你再继续这么干我就在喉咙被刺穿前把这东西揉成一团你没胃口的形状！”
这句连普通小孩都会无视的威胁，出乎意料的起了作用。抵在他喉咙上的东西居然慢慢地开始松开。
直到这时，瑞赛科才看清这东西不过是一块尖锐的石头，到头来不过是虚惊一场。
“啧。”
“揉烂...就不...好吃...不要。”
身后的女孩又吐出了一句话，从字面意思可以理解为在请求他不要揉烂三明治，但是依旧没有感情波动。
瑞赛科心想，或许就连ai语音都要比她的声音更有人味一些。
“行了，小鬼，在这边一起吃吧！我还有一个。”
瑞赛科仿佛无视了女孩先前对他进行的一系列威胁，又掏出了一个三明治向后递去。
“谢谢。”
接过三明治的女孩直接从后面翻身跃上沙发，一屁股坐在瑞赛科身边，抱起三明治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女孩身上只套了一件破破烂烂的大号体恤，一头乱糟糟的黑色长发七歪八扭地翘着，眼眶周围的黑眼圈要比瑞赛科本人更加严重许多。
看到对方如同饿了好几天的野兽一样啃咬着三明治，实在是忍受不了而大声呵斥道：“给我吃慢点！这样吃不就把食物的味道彻底浪费了嘛？”
“不够...那个...”
“...”
在说话的期间，女孩已经咽下一整个三明治，之后抬起头用水汪汪的眼睛望着瑞赛科。
“有够没教养的小鬼...”
他只好又掰了一半三明治准备递过去，这时女孩却突然像是受惊了的野猫一样，迅速地翻回了沙发后方躲起来，能看得出她的肩膀正在瑟瑟发抖。
于是瑞赛科往她躲藏的反方向望去，果然看到有两个人影正在接近。
这两人身材高挑，都身着黑色西服，其中一个留着长发带着墨镜，另一个则是短发，眼神中带着杀气，不一会就走到瑞赛科面前。
“你好，我们是公安的人，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女孩在这附近出现？黑色长发的。我刚才在远处好像看到你这里是两个人？”
“嗯...之前是遇到过，一起吃了个饭。”
瑞赛科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对着二人回答道。
随后戴着墨镜的男子提了提墨镜，扫视了一下瑞赛科身上穿着的白大褂。
“她现在去哪里了？看你的打扮...是哪里的研究员？”
瑞赛科没有急着自报家门，反而反问对方：“那你们呢？可以先告诉我是公安的哪个部门吗？”
“操纵者犯罪科，应该听说过吧？”
那的确是真实存在的部门，约一年前在中央警务局局长刘易斯的主导下和对策研共同设立，但在当时可谓是轰动全国的大新闻，就算能报上来也说明不了什么。
“哦？操纵者犯罪科？”想到这里的瑞赛科突然在两人面前将两只手掌搓在一起，同时露出奸猾的笑容：“那你肯定认识科索伦那家伙吧，他之前告诉我有门路让我去那个对策研上班，但是现在还没消息，你能帮我问问吗？”
他这副古怪的样子让墨镜男微微一愣，随后回答：“...嗯。当然，现在能告诉我那个女孩去哪了吗？”
“去哪里了？去你的梦里了。”
“什么？”
“臭马仔。你们黑道身上的馊味可真是怎么藏也藏不住啊。”
瑞赛科一边轻蔑地扬起下巴，一边咬牙切齿地朝眼前的两人说道。
所谓的科索伦当然也是自己胡扯的虚构人物，没想到这个墨镜男居然这么轻易地上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