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露卡睁眼醒来,划动双手象征性地伸个懒腰,甩手让上半身挺立,昨日的死斗似乎并没有让身体有什么不适,经过一夜休息,露卡完全恢复了体力。
昨日的骚动好像完全没有影响学校的正常运行,根据之前了解到的课程安排,这所学校十点开始上课到十二点,中午是两小时休息,下午还有三小时课程,五点课堂结束才是社团活动时间,露卡打算趁着中午去图书馆,把昨天祖宏发的视频看完。
第一天的课程大体都是先介绍各自的学科特色为主,上午课堂结束,用过满是豆子的午餐,露卡在图书馆找有电脑的位置坐下,接上手机耳机,打开视频的同时窗口化拉到一边,在馆内资料里搜索魔甲决斗的相关内容,从头开始了解起这项运动。
对于普罗大众来说,魔法是一个宽泛而又模糊的概念,是人们对当代科学理论不能解释的力量统称,有不同派系的法术之间的差异巨大,运用起来简直和量子学说和相对论一样难统一。大部分魔法都是通过师徒或是家族为纽带进行传播,普通人能接触到魔法最常见的方式是占卜问卦、通灵请神等古典的咨询业务。在近代,家族血脉因近亲婚配等问题日渐衰落,师徒传承效率低下,学院教育成为了魔法传承的主要选择,部分学院采取了广撒网的方式遴选有魔法资质的人,更有激进者,会招纳非施法者对魔法进行研究。在此背景下,魔法开始逐渐褪去了神秘面纱。
早在工业革命之前,魔甲决斗的雏形就已经出现,当时的法国贵族之间盛行决斗,而以贵族主要成员的魔法师,自然而然地将这种风气继承了过来。那时的法国贵族法师,或多或少都接触过剑术,也动不动地因为一时口角,跟素不相识的校友,展开一手持杖,一手执剑的决斗,因为伤亡数量过于惨烈,法国官方早已下令禁止,但禁令效果不佳,部分魔法学校想出了一个反其道而行之的办法——通过教育、规则制定以及提供安全的环境来进行原本可能致命的决斗行为——他们为决斗提供了场所、装备和裁判,并且郑重规定,所有的决斗,都要身着合规的盔甲,并经由有资质的法师附魔护盾术,当护盾被打破时,比赛结束,裁判宣判先击破对方法术护盾者为胜方。
随着非施法者学生的入学,这项两人之间的决斗活动也开始出现变化,他们尝试着使用老师或同学附魔好的魔杖上场。后来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又有学生把决斗过程录成视频,在因特网刚刚兴起时就把这项活动分享到了世界各地。传到远东地区又有魔法师把当地盛行的群架日活动加入其中,甚至有冬宫的魔法师参与赛前的收费附魔,时任总统还参与其中,并且被电视台实时转播,从此演变成了一项普通民众都能参与的群体运动。二十世纪末,英国第一次以文字形式将规则收录出版为《剑桥决斗规则》,将参赛人数限制在5打5,此后,魔甲决斗俱乐部开始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后续几十年内,魔甲决斗参考现代电子竞技运动的规则,对回合数和赛事地形进行了一些变更,但基本保留了初版规则的框架。
在另一个窗口,两支队伍的战斗已经进入了关键回合,进攻方是一支名为“翰海星空”的丹麦队伍,徽章由一个五角星与红色字母A融合而成,右下角斜切增强徽章的非对称设计。听介绍,这支队伍早已夺下过桂冠,现在他们正在为第二次登顶而拼尽全力。防守方是一支名为“天生赢家“的独联体队伍,徽章以黄色绸带拼成队名拉丁文,以黑为底色衬在绸带底下。他们今年势如破竹,淘汰赛一分未丢,誓要击败旧王成立新的王朝。
战场设置在一间有地下室的仓库,这个仓库及周边地带被一圈网格栅栏围住,显然是为了划分地图范围,仓库上下两层分为AB两个战略点,进攻方需要做的,就是占领任意一个战略点,并把己方的战旗插在战略点内,坚守在战旗周围,保护战旗不被防守方砍倒,坚持40秒后就能获得胜利。而防守方要做的是在回合时间内,坚守阵地不让进攻方把战旗插在战略点,回合结束进攻方没有插下战旗,或者插下的战旗在40秒内被防守方砍倒,即为防守方胜利。当然,除了插旗砍旗还有最简单的胜负条件——那就是全歼敌人。
此时,上半场翰海星空队已经拿了上半场进攻方七分中的五分,相比之下,天生赢家队仅仅拿到一分,而先拿到七分的队伍就能赢下这幅地图,这意味着当前回合是天生赢家队在上半场防守方的最后一个回合,一旦丢掉这分,翰海星空队就能在拿到赛点的情况下在下半场扮演防守方,天生赢家队将面临绝境。
回合开始,天生赢家们迅速摆开阵型,四名队员冲进仓库,其中两名队员去控制住通向B区战略点的铁板斜坡,一名队员爬楼梯挂在仓库屋檐处,还有一名成员从外侧的开阔区域通过仓库正门进入,没进仓库的那名成员则是蹲守在外场的车库里。
同一时间,翰海星空则是兵分两队,两人往铁板斜坡渗透,三人则是到外场推进。随着一名队员施展法术,外场车库和仓库正门处弥漫起了橘色的浓烟,隔断了天生赢家的视野。铁板处的防守队员正犹豫要不要协防正门,进攻方的埃米尔一马当先冲了进去,圆盾将防守队员顶退到墙上后,右手的维京战斧胡乱地往对方身上招呼,对方持盾苦苦支撑,埃米尔的队友手持乌尔夫剑赶到,天生赢家的队员顿时顾此失彼,被埃米尔与队友合力拿下了击倒。被击倒的队员没有受到实际的损伤,仅仅是身上的护盾归零后被传送回了起始点附近地图外的备战区,只留下他的武器和魔杖在原地。
与此同时,翰海星空队外场三人依靠烟雾掩护,冲进了能下负一层的楼梯,长廊尽头防守方有名高大的队员据守,他双手紧握一把俄罗斯长斧,高举过头,等拐角处的敌人一露头,他挥动巨斧狠狠劈落,一瞬间就解决了一名敌人。一招得手,他往回退到负一层的B区据点,翰海星空队虽然遭受减员,但气势丝毫不减,展开追击,铁板两名队员也从斜坡包夹过来,一时间,那名高大的队员被四名像潮水般涌来的敌人所淹没。
解决完B区据点的敌人,翰海星空队往铁板斜坡升起火墙,两名回防的天生赢家的队员试图冲过火墙,被埃米尔跳入火墙拦截,三个人在火中起舞,几乎同时把护盾耗尽,翰海星空队以一换二,目前场上形势是三对一,翰海星空大优势。翰海星空队派出一名队员去铁板继续侦察,另外两名一个埋伏在侧门后,一名则是把武器插在地上,拿出队旗找好位置插下。
这时,异变陡生,最后一名天生赢家队员丹尼斯,他原本负责车库的防守,在听到三人冲下楼梯时,丹尼斯果断穿过烟雾,悄悄尾随在他们后面,由于怕发出声响暴露行踪,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苦于翰海星空队迅雷不及掩耳的进攻已经冲到B点,只好摸到走廊等待时机,听到翰海星空队插下旗帜,他从拐角处暴起,从背后袭向插旗队员,毫无防备的敌人被一击致命的背刺击倒,由于人被直接传走,丹尼斯省了拔出武器的步骤,马上又扑向了埋伏在侧门的敌人,敌人刚反应过来,丹尼斯就已经扑到身上,双方都倒向地面,丹尼斯凭借着身处上位的优势,向下连续使出戳刺,敌人也向上戳刺反击,但处于压制下频率明显比丹尼斯慢了许多。终于,丹尼斯感觉一刀戳空,赢得了这次缠斗,他无视掉从铁板往回赶的敌人,起身捡起之前队友掉落的长柄斧,只是一次挥舞,就把旗帜劈落在地。
霎时间,欢呼声,惋惜声,层叠着如浪潮般从观众席上卷来,丹尼斯巧妙的绕后,为天生赢家斩获至关重要的一份,镜头转到队伍的准备区,他的队友怒喝着相互击掌,这关键的一分明显提振了士气,给天生赢家队留下了翻盘的希望。
半场休息五分钟,双方都在准备区和教练讨论下半场的战术。换边再战,天生赢家的进攻方计时一开始就一鼓作气全部冲入仓库进攻方大厅,一发火球术打破铁门,紧接着从铁门朝仓库内的A据点施展了一发云雾术,翰海星空队一时之间捉摸不透他们的意图,只分配了一名队员在云雾边缘侦察,烟雾中却突然落下一柄长斧,将他斩杀。
随着捷报传来,天生赢家队排起长蛇阵,凭记忆在云雾中摸到了仓库垂直通向下层的通风管道,五个人毫无阻碍地冲下了负一层的长廊,从负一层侧门鱼贯而入,翰海星空队只能将据点拱手相让。插下旗帜,天生赢家队分散占据有利位置,互为犄角之势,从不同方向回防的敌人在人数劣势下被分散击破。天生赢家队又扳回一分。
然而他们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一下回合,天生赢家队和上半场的翰海星空队一样,施展云雾术封锁了外场车库和仓库正门的视野,但在翰海星空队面前完全是班门弄斧,他们所有队员都同时赶往负一层。此时渗透进负一层长廊的天生赢家队,完全没想到走廊的所有角落都埋伏了敌人,待拐角的敌人持盾跳出,长廊入口的楼梯也被一堵火墙封锁,走廊尽头更是有人将魔杖伸出掩体发射火焰箭。天生赢家队完全成了瓮中之鳖,陷入了丹麦战阵和魔法当中,不一会就被打包带走,翰海星空队轻松拿下赛点。
尽管之后天生赢家仍凭借韧性还以颜色,但在翰海星空更加高明的战术与理解下,他们还是节节败退,翰海星空队以大比分获得了胜利,随着金色的花瓣雨飘落,欢呼声响彻伦敦温布利体育馆,翰海星空再次捧起了代表世界冠军的奖杯——一块通体锃亮的不朽之盾。
直到校园内的钟声响起,沉浸在双方精彩博弈当中的露卡才回过神来,他已经在图书馆里看了整整一个午休的录像。缓缓地收拾耳机,比赛中每一个精彩时刻仍萦绕在脑海,翰海星空的渗透包夹战术,天生赢家胆大心细的据点混战,还有漫天的金雨和象征顶峰的奖杯,这一切都让他心潮澎湃。
露卡去到洗手台前,捧起一把自来水,把冷水拍到脸上,试图冷却下看比赛的后劲,他能感觉到现在自己心血狂涌,飙升的肾上腺素让他感觉像是激情和热血在身体里沸腾,无论是胜者的喜悦,还是败者的失落,他此刻似乎都能与之共情,恨不得当场就能跳进赛场打个昏天暗地,迫切的内心好像入库了一个期待已久的游戏一样。露卡说不准到底这项运动到底哪里吸引住了他,是战术的博弈?选手的技艺?或是现场的氛围?还是仅仅是因为技痒?又或者兼而有之?露卡理不清这股冲动来源于哪,只知道这份刺激引起了他的兴趣,用最简短的词语去形容他的感受就是——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