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正要反驳时，突然发现自己雪白的脚踝上洇开一圈银边
那是陈梦梦的眼泪，青苗咬着棒棒糖的牙齿顿住，卷尺从云曦腰间滑落，在柚木地板上蜷成亮闪闪的银蛇
“凭什么啊”
陈梦梦紧紧抱住云曦，发梢渗进云曦颈窝
“我初一那年求了整夜流星雨，就为了变成男孩”
云曦僵在原地，青苗蹲下来时皮衣发出簌簌响动，棒棒糖的塑料棍在她指间转得飞快
“渔家妹你喝假酒了？”
陈梦梦的虎牙在云曦肩头硌出红印
“我妈说女娃子穿弟弟衣服像什么话”
她突然垂下环抱的云曦双手，转而绕住云曦的双膝
“没想到你居然能……”
云曦望着镜中倒影，月光正沿着他新生的腰线流淌 自己身上发生，是后面这个少女曾经一直渴求的
他突然抓住陈梦梦的手，按在自己还在发烫的胸口
青苗疑惑
“这渔家妹怎么了，突然这样”
云曦一时也麻了，一股脑将那天晚上陈梦梦的事都给抖了出来
当说到陈梦梦失落回到家里被弟弟抱怨哭锤的时候，青苗脸上挂满了尴尬，没想到早上凶狠的少女居然有这样的过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你们先聊，我出去下，先把你的事告诉何乘”
随着房门轻轻关上，云曦感觉背后少女的眼泪沁入了自己的心脏
陈梦梦用指腹轻摩着云曦的锁骨，传来抽泣声
“七岁那年我抱着发烧的弟弟淋雨找诊所，他退烧了，我肺炎住院三天，我妈说的第一句话是，怎么没把脑子烧傻”
因为刚才身体的变化，云曦雪纺衫袖口落在地上，被身后的少女跪膝抵住，他在镜子中看见她在发抖
“去年弟弟生日，我妈把海鲜市场最后一只帝王蟹买给他”
陈梦梦突然笑出声，眼尾折出细纹
“我躲在船尾看他们拆蟹腿，海浪声太吵，把眼泪都震碎了，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我也是男孩该多好”
云曦的喉结动了动，他想起穿越前缩在教室后排的自己，校服袖口被圆珠笔戳出密密麻麻的蓝点，原来每个世界的裂痕都是相通的
“小曦，我很奇怪吧，可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陈梦梦突然抓住云曦手腕
“我妈还让我把打工的钱转给弟弟”
月光在云曦睫毛上碎成银屑，他反手覆住陈梦梦颤抖的手背
陈梦梦的瞳孔猛地收缩，云曦能感觉到她掌心肌肤在瞬间绷紧
“梦梦，要听听我的故事吗”
不等陈梦梦回答，云曦将手举了起来，月光爬上洁白无瑕小臂
“穿越前我做了十七年的女生，那时候我总在袖口画迷宫“
“当别人问我在画什么时，我就能把手藏起来”
陈梦梦噗嗤笑出声，连带着一个震颤传给云曦
“还有每次回答问题前，我都假装在记笔记“
云曦的尾音开始发飘，他盯着茶几上凝结的水珠
“有次数学课打瞌睡，钢笔水净透了三张卷子“
他忽然笑出声，喉间的涩意却更重了
“当时觉得，连墨水都在嘲笑我”
海浪声突然变得清晰，陈梦梦问
“后来怎么解决的？”
“前桌女生扔给我半包湿巾，草莓味的，香得呛鼻子“
他的声音突然轻下去
“那是第一次学校里有人帮我”
云曦突然把陈梦梦的手放到脖颈间
“还有穿越前，我这里有一块手掌大小的胎记，从锁骨到喉咙，像一条黑蛇一样伏在上面”
少女猛地僵住，云曦的温热从掌心传来，小时候轻轻点触刚出生的弟弟也是这个温度
“知道我怎么熬过高中开学第一天吗？“
“我往校服里穿了四件高领毛衣，热得差点在升旗仪式昏倒“
“现在它消失了”
云曦把陈梦梦另外一只手放到自己肚子上，隔着雪纺衬衫
“在我的那个世界中有这样一句话，如果你感到难受痛苦，就摸摸自己的肚脐眼，那是曾经和妈妈相连的地方”
陈梦梦的手心正贴在他肚脐下方微微发烫，落地窗外海浪声忽远忽近
“梦梦，我们身体里好像都藏着针线盒，对着生活缝缝补补”
陈梦梦笑出声，眼泪砸在云曦锁骨窝里
“你这人好奇怪，都过成那样了，还那么会哄人”
两人突然同时颤抖起来，一起笑着
“穿越前的胎记，爱看电视剧的妈妈说这是我前世爱得太用力，孟婆汤碗沿沾了些胭脂，喝了个不全，所以才有了那胎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