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旁边”
陈夕的细高跟敲击讲台地板，惊飞了窗台上偷面包屑的麻雀
“云曦同学你坐那儿”
五十多双眼睛同时转向第三排靠窗座位，云曦也看过去，一位穿黑色高领毛衣的女生正在拆解魔方
蓝绿黄红在她指尖翻飞，像被施了魔法的万花筒
少女扎着单马尾，面容清冷而精致，宛如瓷娃娃一般细腻，发丝乌黑亮泽，如瀑布般垂至腰间，随风轻轻摇曳
一时间云曦和她对视，两双眼眸，云曦湛蓝，少女棕亮
“主任偏心！”
后排男生扯着变声期的嗓子
“上周我想借季然的物理笔记…”
“明轩”
陈夕的银链子在锁骨间晃了晃
“上周三你在女厕所门口堵季然的事，需要我现在重播监控吗？”
哄笑像潮水般漫过教室，却在触到季然桌角的瞬间冻结
少女魔方咔嗒归位，六面整色
云曦挪动脚步，听见陈梦梦的椅子发出刺耳摩擦
海水咸涩的气息突然涌上来——他想起昨天的深夜，陈梦梦把烤鱿鱼塞进他手里时，指甲缝里还沾着渔网线头
“姑姑你疯了吗？”
云曦僵在过道中央，午后阳光正巧穿透他左耳垂，照出细小绒毛包裹的耳洞
陈梦梦突然站起来，马尾辫扫落了同桌的自动铅笔
“云曦他...”
陈夕摘下金丝眼镜，眼神严肃，带有教导主任的威严
“陈梦梦同学，不要在男同学面前大喊大叫”
“需要我提醒你上个月在游泳馆的事吗”
季然突然拽着云曦坐下，水手服袖口蹭过他手腕：“主任，新同学课本还没领”
她指尖点在两人并拢的课桌缝：“合看我的？”
后排传来压低的笑声：“季姐今天喷了柑橘香水吧？”
季然突然把脸埋进臂弯，露出的耳尖比云曦的更红。后排男生发出懊恼的哀嚎：“季姐以后还收五十一题的代写费吗？”
陈梦梦的圆珠笔在书本戳出黑洞，当季然发丝扫过云曦颈侧时，她终于踢开椅子冲上讲台：“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你...”
陈夕的教案拍在讲台激起粉笔灰
“陈梦梦！”
“坐回位置上”
云曦突然站起来，季然嗅到他衣领间若有似无的焦糖味
阳光像金箔一样在他银发闪烁，少年轻灵的声音伴随着凉风在教室散开
“我叫云曦，今天刚转来”
“之前在青藤国际学校”
折叠椅吱呀响动，云曦后腰抵着金属椅背的位置开始发烫，那里本该有块狰狞的伤疤
季然突然拽他坐下：“主任，新同学没领课本”
她翻开自己的数学书，圆珠笔在“奇变偶不变“的笔记旁画了只戴眼镜的柴犬
陈夕点头拉着陈梦梦往教室外走去
看着两人离开
后排有个男生嘘声询问：“季姐你代写的物理卷子…”
季然拿着铅笔尖戳穿了书本上的火焰图案
“五十块”
“现在涨价了”
走廊外，陈夕和陈梦梦
“陈梦梦，去教务处取套新课本”
“姑姑，是你让小曦来，还是他愿意来的？”
陈夕在少女头上弹了和脑瓜崩
“傻侄女，云曦他灵魂还是个十七岁的女高中生，怎么，你怕他被其他女生抢走”
陈梦梦捂着脑袋
“姑姑，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夕长叹一声，垃过陈梦梦趴在走廊栏板上
“是我让云曦来的，同时也多有些时间看护他”
教室里季然忽然凑近云曦，翻开一张白纸，云曦不明所以
“季然同学？怎么了？”
“云曦同学，你领校服了吗？“
“没，没有”
“领校服需要尺寸登记表”
她从笔袋抽出的钢笔淌着鎏金墨汁：“三围数据现场量更准确哦”
教室里炸开的口哨声惊飞了窗外麻雀
云曦看着她在白纸写下「需要特制防透视面料」
后排有个女生捅了捅同桌：“我赌五包辣条，季姐下节体育课肯定要帮新同学‘补习’”，她故意把最后两个字念得百转千回，直到季然甩来的粉笔头精准击中眉心
在又一波哄笑声里云曦突然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尖锐声响，他接过季然的纸笔
“不用，我自己填表”
这句话让季然指尖一颤，教室后排爆发的哄笑比之前更响
有人捏着嗓子学云曦清冷的声线：“季姐也有今天！”
季然猛地合上笔记本，封面火焰图案被铅笔戳穿的窟窿里露出半截草稿
正当她转身要发作，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突然举着素描本走到过道：“那个云曦同学，我叫周月，我能给你画一张人物像吗？”
粉笔灰在阳光里浮沉，云曦的银发被窗外的梧桐叶割成碎金，他转头时耳垂上的小痣像落在雪地的墨点
“画我？”
后排男生突然拍桌：“文艺委员不能偏心啊！”
云曦看见周月马尾辫末梢的水彩颜料——孔雀蓝混着蔷薇粉，正顺着颤抖的发丝滴在帆布鞋上
季然把圆珠笔转出残影：“上周让你画班草还推三阻四的”
“该不会我们周大画家其实…”
周月突然出声：“那是因为每次调出他眼睛的颜色，颜料就会结块...“
她举起调色盘，靛青与雾蓝在阳光里流淌，素描纸边缘卷起毛边
起哄声戛然而止，云曦伸手拨开周月眼前的碎发：“没事没事，你来画吧”
然后教室突然陷入奇异的寂静，云曦端坐在光瀑中央，银发流淌着液态铂金的光泽
学生们噤声退到周边围成一个半圆，周月在少年前面架起木画板
云曦解开两颗纽扣的衬衫领口被风鼓起，露出锁骨凹陷处积蓄的碎金，当唇角扬起时，左颊浮现出极浅的梨涡，像雪地落下的第一瓣樱花
“别动”
周月声音发颤，铅笔尖在云曦喉结阴影处反复涂，云曦喉结滚动带起脖颈线条变化
阳光顺着动脉的青色河流蜿蜒而下，消失在微微起伏的领口阴影里
云曦的银发垂落颈际，发梢被穿堂风掀起时，整片阳光都泛起涟漪，周月握着炭笔的手悬在半空，铅笔灰簌簌落在画纸褶皱里
“颈动脉阴影要再晕染三层“
周月身后传来季然压低的声音，圆珠笔在他指间转出蜂鸣
“看到喉结投下的蝴蝶影没？”
云曦闻言偏头轻笑，锁骨凹陷处的碎金顺着肌肤纹理滑进衬衫阴影，
周月突然拿专用橡皮狠狠擦画纸，碳粉在空气里炸开细雪
“说了别动”
她马尾辫末梢的孔雀蓝颜料甩出弧光：“喉结…喉结附近的肌肉走向全乱了”
一个男生用课本挡住下半张脸，露出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文艺委员在公报私仇吧？”
“上个月画我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较真”
云曦看着眼前喧闹的学生们，想起了前世自己偷看转校生的时，有点想笑
”慢慢来，我可以当一整天雕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