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这会儿正蹲在云曦背后，跟个老妈子似的叨叨：“背再往下压两厘米，对，就两厘米——”
她指尖戳在云曦蝴蝶骨上，眼看着对方后背洇出汗渍的形状从蝴蝶状变成水母状，九月的阳光把塑胶跑道晒出胶皮味儿，混着云曦发梢的薄荷洗发水，熏得人直犯迷糊
“季同学”
云曦突然闷笑出声
“你膝盖顶到我腰窝了”
“废话，不顶着你早弹起来了！”
季然刚想翻白眼，突然瞥见一个闪光灯亮得刺眼，她眯起眼睛数了数，好家伙，三个手机齐刷刷对着这边
陈梦梦这时候从单杠后头晃出来，马尾辫梢沾着不知道哪蹭的金粉，在太阳底下闪得跟迪厅灯球似的
“哎哟喂，季委员亲自当人体瑜伽垫呢？”
她晃着手里喝了一半的冰镇汽水，气泡炸裂声混着蝉鸣格外恼人
“云曦你可得撑住啊，听说上周她给二班体测，把人家韧带拉伤三个”
“陈，梦，梦！”
季然蹭地站起来，帆布鞋在塑胶地面磨出刺耳声响
她余光瞥见看台上某个偷拍的男生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突然抬脚把滚到脚边的排球踹出残影
橙色球体擦着陈梦梦耳畔飞过，精准命中看台栏杆，震得铁架子嗡嗡作响
全场寂静三秒，突然爆发出能把树叶子掀翻的起哄声，云曦维持着劈叉姿势仰头看她，碎发粘在对方汗湿的脖子上：“季同学，我好像抽筋了…”
季然一把拽起云曦往自己身后塞，活像老母鸡护崽
“你们哪个班的？手机交出来！不知道校规第七十二条禁止偷拍他人隐私？信不信我把你们挂光荣榜上循环播放？”
陈梦梦噗嗤笑出声，吸管咬得咯吱响：“季大委员，人家拍的是云曦又不是你，急什么呀？“
季然的手指还悬在半空中，陈梦梦那根咬得坑坑洼洼的吸管就戳到了云曦后颈
塑料管上的水珠顺着少年突起的脊椎滑进校服领口，在阳光里折出细碎的光
“季大委员，你手指头抖得能筛面粉了”
陈梦梦整个人歪在跳高垫上，校服拉链只拉到胸口
“云曦又不是玻璃娃娃，压个腿而已——”
话音没落，季然突然抓住云曦脚踝往自己方向一拽
少年猝不及防往前扑，额头差点撞上她膝盖，围观人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有个女生手机“啪嗒“砸在塑胶跑道上
“看见没？这叫标准动作”
季然指尖抵住云曦足尖，另一只手稳稳压住他后背
“腰椎下沉三公分，肩胛骨要像两块小贝壳合起来”
她突然抬眼扫过人群
“谁再拍视频，下个月全校早操领操员我亲自推荐”
陈梦梦“噗“地笑喷了汽水，碳酸泡沫溅在云曦发红的耳尖上
季然刚要发作，突然感觉掌心下的脊背绷得像拉满的弓弦，云曦闷哼着蜷起手指，校服下摆被扯出蛛网似的褶皱
“季同学…”
少年声音打着颤，汗湿的碎发黏在季然手背上
“我好像卡住了…”
二楼看台突然传来骚动，季然条件反射要松手，却感觉云曦的足尖在她掌心轻轻勾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小动作让她鬼使神差加了力道，结果两人直接摔成了纠缠的毛线团
“季然你谋杀啊！”
陈梦梦边笑边摸出手机
“这构图绝了，发朋友圈配什么文案好？震惊！季然学霸竟在光天化日——’”
“陈梦梦，你闭嘴！”
季然蹭地弹起来，云曦的嘴唇就在这时擦过她额角，围观群众手里的冰棍啪嗒掉在地上，陈梦梦差点把手上吸管的捅进鼻孔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季然抹了把额头的汗，发现指尖沾着云曦的发味，陈梦梦猛地站起，马尾辫在阳光下甩得像条愤怒的响尾蛇
云曦慢吞吞坐起来，后腰沾着的沙砾簌簌往下落：“季同学，你刚才…”
季然梗着脖子边退边解释：“手滑！是我...”
后背撞上单杠发出哐当巨响
围观人群里爆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高二七班的体委张昊突然捶打身边同伴：“快！快掐我人中！这特么比《流星花园》还刺激！“
“季然你腰真好”
隔壁班文艺委员举着冰棍指指点点
“这个九十度侧翻比我练了三个月的wave还标准”
云曦刚要起身，季然突然触电似的弹起来，白色校服衬衫下摆勾住云曦运动裤的抽绳，在重力作用下演变成灾难片——云曦的嘴唇精准印上季然沁着汗珠的额头
“卧槽！卧槽！卧槽！”
抱着篮球路过的女生当场表演三连击
“季委员的额头是开过光吗？下周月考我能亲一下吗？”
“快！把我手机从教导处偷回来！这画面够剪二十个百万播放量的混剪！”
季然也傻了，连续两次被云曦亲到额头，这概率估计比中一千万还小
云曦慢吞吞爬起来，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被晒烫的嘴唇，笑着解释
“没事没事，是额头先动的手“
他后颈被季然抓过的皮肤泛着粉红，像抹了层晚霞
陈梦梦从人群里钻出来，粉色指甲油在阳光下反光，她像拎小猫似的揪住云曦后领：“某些人表面装正经，暗地里玩碰瓷呢？”
季然啪地打掉陈梦梦的揪住云曦的手
“你松手！云曦膝盖都蹭破皮了没看见？”
云曦低头看自己伤势的时候，陈梦梦蹲下了下来，衣摆扫过他发颤的小腿
“还能动吗？”
没等回答，右手已经穿过他膝弯，左手稳稳托住后背——标准的深蹬公主抱姿势。
“放我下来…”
云曦耳尖红得能滴血，手指虚虚搭在陈梦梦肩头
季然冲过来时正看见少年睫毛垂落的弧度，在阳光下抖得像被雨打湿的蝶翅
“你疯了吗陈梦梦！他膝盖有伤！“
季然伸手要拦，被对方侧身躲过
陈梦梦的帆布鞋碾过跑道上的小石子，语气比医务室冰柜里的酒精棉还冷：“现在知道装好人了？刚才谁把他绊倒的？”
“还有你闻不到血腥味吗？校医说伤口超过二十分钟不处理会——”
云曦突然开口：“会感染化脓留下疤痕，我知道”
温热的气息扑在她颈侧
“但你能不能别抖了？我头晕”
